黑暗中,覃志釗的聲音聽起來很平靜:「收到過。」
「誰寫的,我說落款。」方煥的心跳莫名加快,過了這麼多年,他依舊為最初那封情書感到遺憾,總覺得就算告白,也要自己親自去,不能冒名頂替。
「子煜寫的。」覃志釗說。
方煥想起很久以前的事,他們還為此大吵一架,他怪子煜是小人,子煜卻頭也不回地騎車走掉了。為這件事,方煥曾經無比鬱悶。既然信是秦子煜寫的,讓為什麼要說落款人是方煥。
害他心慌意亂,見到阿釗的時候,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揣著滿兜的愛意與慌亂,都不知道該找誰算帳,狼狽又心酸。
也許秦子煜很早就察覺到他喜歡阿釗,少年人總歸是有一些嫉妒,但說子煜是小人,好像冤枉了他。方煥想起秦子煜的身世——自幼失去父母,唯一的大哥也因病去世,只能跟隨長嫂鄺姐來港。
一方面他要會念書,還得少給鄺姐添麻煩,希望鄺姐幸福的同時,又害怕她結拋棄自己。方煥莫名開始憐愛秦子煜,可是轉念一想,又氣鼓鼓的,覺得子煜真是欺負人。有話為什麼不能直說。
他們總鬥嘴,方煥真的有把他當朋友,雖然子煜總是說話不討喜,還偷偷喜歡他的阿釗。哼。
方煥環住覃志釗的腰,耳朵貼在他心口,聽見他的心臟正在有力跳動,頓時安心一大截:「那你呢,你還沒有跟我說過當時是如何脫身,又是如何讓方亦崢相信你出車禍了。」
「方亦崢從一開始就知道我沒死——」
方煥詫異地抬頭。
覃志釗接著說:「是叔叔幫忙甩掉跟蹤者,中途我換了臺車,出事的是方亦崢的人。」若不是方亦崢當時要下死手,就是起火,也不至於把自己人燒得面目全非。
那些車禍畫面,冰冷的新聞報導,方煥想起來都覺得後背發涼,他靜靜地聽著,知道了阿釗後來一路被方亦崢追殺,槍也是那時候奪來的,進慈善晚宴時,覃志釗將子彈全取出來。
這也是方亦崢見到覃志釗本人並不意外的原因。
既然方煥要擋他財路,那他也顧不了那麼多,殺兩個是殺,還不如借刀殺人,他最擅長這一點的。他猜到覃志釗一定會回來算帳,但他低估了覃志釗跟方煥的感情。
「但你當初答應我,只是把方亦崢的犯罪證據交給覃伯伯,沒說這麼危險。」
覃志釗親了親方煥的額頭,發現他額前濕濡,身上卻是冷的,方煥還在恢復期,覃志釗本來打算以後再跟方煥解釋這件事。
「阿釗。」方煥的聲音透著焦急,還輕輕聳了聳他。
覃志釗說:「是計劃有變,我就跟叔叔單獨商量了一下。」
「噢。」方煥對這個答覆並不滿意,有點像剛生病那段時間一樣犯軸,他在想如果真的徹底失去了阿釗他要怎麼辦——如果失去姆媽和阿釗,他肯定活不下去。
「早知道不跟你說這些。」覃志釗掖了掖被角,他輕輕地拍著方煥的後背,還揉了揉他的後腦勺,「現在不是很好嗎,並沒有出任何意外。」
方煥無聲地點頭,抱住覃志釗的手收緊了一些,像蝦仁一樣蜷縮在覃志釗懷裡。
電動窗簾緩緩合上,遮住了維多利亞港灣的夜景,留下滿室靜謐。夜裡方煥睡得很沉,幾乎沒有做夢,睡姿也從蝦仁狀,變成四仰八叉,大概是阿釗陪著他的緣故。
隔天早上,方煥醒得比較早,在洗手間鬼哭狼嚎,把覃志釗吵醒了:「我身上都紫了!」說著,方煥風風火火地衝進臥室,扯著被子,讓覃志釗起床:「你自己看看——」他不滿地皺眉。
覃志釗覺得好吵,拽回被子,繼續悶頭睡。
方煥爬上床,跨坐在覃志釗身上,扒拉覃志釗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