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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廖玉來到撥雲山的時候是下午三點。暴雨已經變成了小雨。

許芳苑和樊小剛來到撥雲山的時候是下午四點。雨已經停了。

這場雨來得突然,在撥雲山肆虐了六個小時,然後向西北散去。省氣象臺沒釋出暴雨預報,呈州氣象臺也沒釋出暴雨預報,撥雲山,沒有準備。

裘老先生的書館被沖塌了。臨街的生意攤點幾乎都是木房,全部淪陷。撥雲山的兩個客棧雖然沒有被沖垮,但淹進了三尺深的混水,損失嚴重。

司東陸站在一塊山石上,不停地用手機聯絡呈州方面。

我是司東陸!撥雲山災情嚴重!快派武警!快派醫生!

雲簫敘事之撥雲 第二章(1)

衝上山的至少有二百人,而大多數人只能在撥雲寺守著,能去開通小路的,能去攀巖探查險情的,只有十多個人。山路太窄了,原來就是羊腸小道,山上滑下來的土石已經把小道弄得面目全非,雨後疏鬆的山體隨時滑落,危險叢生。

2005年6月22日,雲南呈州撥雲山地區因暴雨引發洪水、泥石流及山體滑坡,正在開發建設的撥雲山旅遊區損失嚴重,兩人失蹤,五十三人受傷,近百間房屋倒塌,五百畝農田被毀。有關方面估計,這次暴雨災害直接經濟損失將達三千萬元。

《呈州晚報》報道這則訊息中的“兩人失蹤”,就是葉正然和司耘的失蹤。記者那時還弄不太清楚——這兩個人,一個是呈州的著名作家,一個是呈州市副市長的女兒。

撥雲山的說書人裘老先生證實,葉正然和司耘在六月二十一日決定第二天一早上山,撥雲山二號客棧的前臺服務員也證實,住109房間的葉正然和住111房間的司耘的確在六月二十二日早六點前離開客棧上山。撥雲寺的一位僧人證實,六月二十二日早晨確實有一男一女來到撥雲寺,後來經過寺廟上了後山,當時撥雲寺只有他們兩位遊客。僧人描述的兩人模樣是:男的三十多歲,白色襯衫,白色太陽帽,揹包;女的很年輕,最多二十歲,穿黃色T恤,染黃色頭髮,揹包。

六月二十二日傍晚,葉正然和司耘的位置已經被鎖定在撥雲山後的溶洞,但溶洞前有近百米的山體滑坡,小路和洞口都已經被堵住,連撥雲寺的菜園也全被滑下的山體覆蓋。

葉正然和司耘的手機都處於無法接通狀態。

記者把訊息發在了當天的《呈州晚報》上,配的照片是司副市長現場指揮搶險救災的鏡頭,文章裡並沒提到細節,也沒提到失蹤者的姓名。

最先趕到撥雲山現場的記者,是在呈州和雲南都享有盛名的晚報首席記者,他在晚上五點到達撥雲山。他認識司副市長,也認識許芳苑和樊小剛,而許芳苑和樊小剛都認識廖玉。不大的撥雲山,聚集的這幾個人,都與葉正然或司耘有些關聯。這位擺弄了多年社會新聞的記者不敢造次,在察言觀色中意識到了問題嚴重,關係也不簡單,於是在新聞稿裡沒去提及任何人,但他還是按照職業習慣把副市長親臨災區指揮救災的字樣發了回去。隨後趕來的電視臺記者也在用倒塌的房屋做背景進行現場報道,他們報道的內容幾乎和晚報記者寫的一樣,鏡頭裡也出現了副市長焦急的神色。

晚報的一則報道和電視裡的晚間新聞,讓呈州的街頭巷尾不安靜,小道訊息開始在市政府氾濫,氾濫得像山洪一樣突然、猛烈。

撥雲山下,每個人的心情都不平靜。

廖玉把車子開進洪水裡,小心地跟著前面的人挪動,在距離撥雲山半里路的地方終於開不動了,她發現一塊空地上停著一輛滿身泥濘的轎車,就也把車子吃力地停了過去,走到近前,她才看清楚那轎車是輛警車,泥水已經把警燈和車上的標誌弄得看不清楚了。

廖玉下車,趟著一尺多深的泥水往撥雲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