線條冷峻的面孔,的確是極帥的一張臉。那人一隻手隱在盔甲之後,另外一隻手斜斜搭在腰間刀柄上,看上去就是個青年武者模樣。
只是我卻在看清那張臉的一瞬間石化了。
不計髮型服裝和表情,這個人……這個人……
這個人不是張玄嗎?!
我難以置信地看著被掛在牆上的雕像畫。雖然張玄不是長髮,沒穿盔甲,也絕對沒露出過這種威嚴冷峻的表情,可是這張我每天晚上瞪到天亮的臉,怎麼可能認不出來是他?!
這樣一個我天天抱著睡覺的人,為什麼會被掛在兩千多年前始皇地宮的牆上!
我猛地回過頭,看著張玄,卻發現他也正在盯著那幅畫看。表情是一貫的面癱,只是從那深得看不到底的黑瞳深處,我卻看到了暴戾席捲的駭浪。像是震撼,像是不可置信,也像是……若有所悟。
他看到了什麼?想起了什麼?
展品旁邊解說的喇叭適時響了起來,導遊小姐甜蜜悅耳的聲音聲情並茂地講解:“這是在始皇陵出土陪葬品中最具價值的文物之一,畫中人物身著鎧甲,表情生動雕工精細,且儲存極為完好,是不可多得的珍品。更加奇特的是,這位青年身穿的鎧甲與以往所出土的秦朝軍隊制式重鎧差別很大,從與此畫像同批出土的少數人俑看來,這位青年的身份應該是一支軍隊統帥。這批已經沉睡地下千年的軍隊,到底只是象徵帝王尊貴的陪葬,還是當年始皇帝未被後人知曉的一支神秘軍隊呢?至今這仍是困擾我們的一個謎……”
導遊小姐的聲音越甜美,我的臉色就越白,聽到最後,就像一面往下掉粉的石灰牆。就算是我看到自己的照片掛在秦始皇旁邊,可能也不會更加驚訝了。
我幾乎不敢去看身邊張玄的表情。他始終安靜得像是不存在一樣,只是這種安靜裡面,卻壓著我不敢想象的風浪。我握著的他的手,手心竟然出了細細的汗。
“張玄,你別太吃驚嘛呵呵……真沒想到過去那時候也有你這麼帥的人,看樣子還是個將軍?嘿嘿說不定是你祖先呢,沒想到你家也挺……”
張玄慢慢轉過頭來,注視著我。他的表情有點怔怔的,緊縮的瞳仁裡面映出一個小小的我的影子,好像一抹就能消失。
忽然之間,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我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一隻手扶著船舷,用力撐了一下,身子就已經晃了出去。船在他的蹬力下左右搖擺著,我在小船裡面暈頭轉向站不穩,眼睜睜看他從不深的人工水道里面游到旁邊,暴力破壞了營造氣氛的墓室裝飾桌布,開啟了一遍的安全通道門,一身溼淋淋地就衝了出去。
“張玄!”我高聲叫道,抬頭看了看剛才拍下了張玄破壞公物全過程的監視器,咬了咬牙,乾脆破罐子破摔地也效仿張玄的動作,一撐船舷跳了下去。水不深,我趟著水跑到岸邊,從張玄剛才開啟的安全通道那裡衝了進去。全程還不忘用包掩耳盜鈴地擋著自己的臉。
這裡似乎是博物館堆放雜物的通道,一路黑漆漆的沒亮幾盞燈。還好沒什麼岔路,我沿著走廊一路往前跑,也顧不上有沒有監視器了。我焦急地四下裡看著,張玄不知道跑到哪裡了,這麼久都沒看到他。我拐了個彎,前面好像是放廢舊物品的倉庫,路過倉庫的時候,我敏感地發現裡面好像有個人。
推開虛掩的門,我站在門口怔了一下,卻沒有立刻走進去。
張玄他在裡面,在幾個巨大的箱子中間的角落裡,把自己蜷縮成一團,躲在周圍廢棄雜物的陰影裡面。如果不是我仔細找了找,幾乎找不到和黑暗渾然一體的張玄。
我見過冷酷的張玄,發呆的張玄,驚訝的張玄,微笑的張玄……卻從來沒見過這樣子的他。死氣沉沉,毫無生機,和旁邊堆了幾厘米灰的石頭雕像幾乎差不多。他一隻手搭在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