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哥拿出了自己的槍,他的雙眼幽綠的光芒興奮地閃動著,舌尖舔了一下上唇,表情變得十分嗜血。
“怎麼還不走?”他奇怪地看著依然沒有動靜的我,“不用擔心我。我可也是一流的狙擊手來著,對付同行,沒人比我更在行了。”
“……誰說我在擔心你了?”
“……誒?”
我盯著他,憤怒地說:“對付狙擊手你叫我們出來幹什麼啊!我們呆在基地替你加油示威不行嗎?相信我距離絕對不影響我們欣賞你的炫耀的!還有……用巴雷特經典款M82A1欺負Sniper,和拿著膝上型電腦計算32757乘以24581然後鄙視背乘法表的小學生有什麼區別?!你都不臉紅麼臥槽!”
槍哥表情呆滯地抱著他的M82A1凝成了一座石像。
我拖著張玄氣哼哼走到槍哥指定的掩體後面。把睡神丟在牆根處,一個人靠著牆生悶氣。
狙擊手之間的對決,如果雙方同樣擁有同樣精湛的準頭和敏銳觀察能力的話,比的就是隱匿能力,還有,看誰能抓住那一閃而逝的時機。好的狙擊手,性格大抵都和槍哥一樣驕傲。我拖著張玄一路大搖大擺走過去,居然沒有接受子彈的洗禮。
這種裝逼的人多麼可愛,不是麼?
這個位置已經看不見槍哥了。我永遠沒法知道一個狙擊手是如何把他那將近一米九的身材隱藏在小小的平房後面的。他可能已經離我很近,可我什麼都沒有發現。
雪靜靜落下來,下雪的時候,天空是一種血一樣的暗紅色。這個時候已經是大年初一,如果我有一群正常家人的話,現在的我已經在夢裡數壓歲錢了。
我飲恨地裹緊了棉衣。張玄那個傢伙不知道什麼體質,長年都是一件深色衛衣。哪怕在這種地方也能安然酣睡。可是他不冷不代表對外散熱,這種時候,一塊內在火熱的凍肉還沒有廉價奶茶有吸引力。
到現在為止,我依然沒有弄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槍哥只是模糊地說“他們來了”。可是“他們”究竟是誰?天門這種盜墓團伙不太可能和手持Sniper的黑幫團隊扯上關係,那麼,會是被槍哥搶了女人的黑社會老大嗎?
不,不太可能。看槍哥對紅搖說話的樣子,連紅搖也很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因此這些人很可能是天門共同的麻煩,包括什麼都不清楚的我在內,都被牽涉其中。
我不由自主想起了前一段日子,槍哥和九叔他們一起出去的那次。槍哥回來時疲憊的樣子,還有九叔特意把張玄叫走談話……
我開始嚴肅思考是九叔帶領天門眾搶了黑社會老大女人的可能性。
就在這個時候,沒有任何預兆地,我的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平板的、沒有任何波動的細弱女聲,緊貼著我的耳邊響起來:
“吶,你不是人類,對吧?”
這聲音很輕,然而在我聽來卻如同炸雷一樣。我幾乎沒有去看發生了什麼,猛地跳起來,瞬間跳到了一丈以外。渾身僵硬,不敢回頭去看。
“你在這裡幹什麼?你也是從下面上來的嗎?”
聲調平板的女聲繼續在我後面說著。只不過這次臺詞的內容更加讓我毛骨悚然。我僵直著脖子,只是一個勁玩命搖頭,堅決拒絕承認自己和那個“也”是從下面上來的傢伙是同一陣營的。
“不不不我是人類我絕逼是人類啊!什麼從下面上來的和我一點關係也沒有!你認錯人了快走吧謝謝再見!”
“可是你身上有下面的味道呢。很久遠的味道。”
不過是瞬間的功夫,那個聲音已經又一次貼到了我耳邊。這次伴隨而來的,還有細弱的呼吸,噴吐在我側臉上。
這次我終於再也沒辦法佯裝什麼都不知道。我驚嚇地猛回頭,就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