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叔的目光安靜而深沉。槍哥對他怒目而視,可他所有的怒火好像都拋給了沉沉夜色,得不到任何回應。
我一直看著他們的對峙,後背有一下沒一下地在石壁上面蹭著。舒道的注意力全部放在紅搖身上,只有張玄和我一起沉默著。我以為他在睡覺,可是沒過一會兒,他就湊過來,低聲問道:“不舒服嗎?”
我僵了一下,覺得有股火一下子從腳後跟燒到頭頂。我僵硬地把目光一格一格從他臉上挪開,用後腦勺背對著他燦爛微笑:“啊哈哈……沒什麼,完全不用擔心沒什麼的!”
張玄:“……”
……沒辦法,這不能怪我。自從剛才我們下到洞裡之後,每當面對張玄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的思維從倭國每秒三十幀的最終幻想,一下子變成了天朝每秒兩幀的喜羊羊,其落差足以讓達爾文的進化論發生逆生長。
我真是腦抽了才會在上一章做出那種舉動,什麼“I讓you jump,you就jump”啊,張玄的英語比我還爛,他才沒看過太貪你靠呢!
張玄對著我的後腦勺看了半天。哪怕是後背我也感覺到了他身上散發出的低氣壓。過了一會兒,他忽然伸出手來,手指撫摸上了我的後背。
“你你你你幹什麼!!”
我像被蠍子蟄了一樣猛地向前方竄過去,我的衣服剛才被展莫辭的刀割破了,整個脊樑都暴露在空氣中。張玄的手指冰涼冰涼的,帶了初雪一樣的涼意落在我後背上,讓我渾身一個激靈。他一隻手按住我的肩膀,居然制止住了我逃跑的動作。
張玄從上向下在我的背上輕輕劃過,然後停在一點上面反覆摩挲。他的動作輕得嚇人,好像怕弄斷我的骨頭一樣。張玄問道:“疼嗎?”
“不……不疼!”我硬著脖子回答。靠,已經被你碰得渾身發麻了,怎麼會疼!
“不疼?”張玄問,“對不起,忍一下。”
我剛想問他忍什麼,忽然間後背上他一直摸著的那點一陣鈍鈍的疼痛,不過片刻功夫,很快就被一陣清涼取代。我回過頭來,看見張玄一隻手上面沾了黑色的藥膏,正在往我的傷口上塗著,看到我回頭,他面無表情仰著臉:“我說過對不起了。”
“……不是這個意思啦。其實你沒必要浪費藥品的,反正我會自愈。”我撓頭,“你剛才做了什麼?”
張玄伸出自己的另外一隻手:“後背裡面,有東西。”
在他的手心裡,放著一張小小的紙片。紙片被血泡得溼透,只是依然能看到上面寫有字。
“這個是……從我背上挖出來的?”我納悶地拿起紙片。
張玄點頭,一邊又伸手摸了摸我後背上開始癒合的傷口。
“別亂摸啦!沒事的!”我把他的手打到一邊,開啟了手上的那張紙條。
很奇怪,雖然紙張都被血泡得有些發軟,可上面的字跡卻完全沒有暈開。似乎是用防水的油性筆寫的,我念了一遍上面的字,依然沒弄明白。
“這是什麼?”一顆大頭忽然從我肩膀上面冒出來,槍哥的大臉擱在我肩膀上,隔空念著我手上的紙條。
“‘我們的榮耀在家園故土上’——任守,你又改編了《在希望的田野上》歌詞嗎?”
“亂說什麼啊,我的文采才不會這麼平庸。”我說,“很奇怪,這是張玄從我後背上那道刀口裡面找到的東西。”
“刀口?”槍哥蹙著眉回憶著,“就是……展莫辭割開的那個?等等……你剛才一直在後面蹭啊蹭的,就是因為這個?”
“可能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回憶著之前那場亂鬥,“我記得那時候他把我的傷口挖開,然後兩根手指都伸了進去,還威脅我要放進去牙籤魚——難道你是說,這紙片是展莫辭放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