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其實恨不得給車子一頭撞死,一了百了。
我情願死的是我自己!
而不是我身邊的女人!
“他媽的!你還不給我滾開一邊去,真是找死不成!”那司機咬牙切齒,猛白眼。
與此同時,有人在背後扯了我一把。
“你怎麼失魂落魄呀你??”原來是李佩芬,我的準小姨。
我待要答話,又何嘗能夠,聲音已哽塞。
“不是我姐姐……”
我搖頭,又點頭,想想不對,又再搖頭。
“我姐姐到底怎樣了?”
“她……頭部受了點傷……手也被玻璃割傷……醫生說沒事的……但……但……”
“但什麼?”。
“我……我……陪……你……去看你姐姐……”
於是折返醫院。
才踏進病房,老遠,便看見兩位護士正把一張白色的床單由頭至腳罩在佩菁身上。那一剎間,我只感覺血管凍結了,像有一萬把利刀插進胸膛,我再也不知道什麼事情,只硬化的呆立著,沒有情感,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我的世界,已在一剎那被擊得粉碎,而我自己,也早已碎成千千萬萬片了。
“不是說我姐姐傷勢無礙的嗎?”我聽到李佩芬在哭嚷。
“你姐姐的傷勢確實無礙,只是她很不妥就是了。”其中一個護士回答。
“怎麼不妥了?”
“她一直喘呼呼地,斷氣之前,作出痛苦的掙扎,我們趨前握住她的手,她說她看見了,我們一放手,她又抖得厲害,再握往她,她又說看見了,如此折騰有十分鐘,才死的。”
我但感忽然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嘴巴只淒厲地慘叫了一聲,爬在地上再也喊不出第二聲了。
佩菁死了!
佩菁也像潔兒一樣,死了!
我哭得聲嘶力竭地告訴自己,一遍又一遍,這都不是真的,這不過是一場夢魘。醒來後,佩菁仍然活生生笑盈盈地重現在我眼前。
可是佩菁的的確確是死了。
真的是噩夢,一場接一場的噩夢,不曾間斷。
潔兒死的時候,我歇斯底里。
到佩背死的時候,我已狀似瘋癲。
我實實在在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哭、不叫、不驚、不怕!
安婷折磨我,比直接掐死我還要令我痛苦。
佩菁的死,這個打擊,足足令我躺在醫院裡有兩個多月,是九龍醫院的精神病房。潔兒死時,我也曾經一蹶不振過,但是睡在姐姐的家裡,可不比現在,白色的壁,白色的病床,周遭是一張張比白紙還蒼白的臉孔,驚心動魄的白,絕望灰敗的白。
我天天接受心理、物理,甚至電理的治療。
那些所謂的心理醫生,天天換不同的人,重重複復那些單調到不能單調的問話。
我天天吊鹽水,身子仍虛得手軟腳浮。
還有那所謂的電理治療,就是動輒就推我去電一電震一震的,我只覺得麻木。
我拒絕說話。
我拒絕溫情。
我拒絕探訪。
我只想靜靜地一個人蒙著被,由早上睡到夜晚,復又夜晚睡到天亮,最好睡死掉算了。
我不想聽到任何聲音。
我不想見到任何的人。
包括醫生、護士、周遭的病人,還有我姐姐、姐夫一家人,以及李佩芬,與會計公司的同事們。
整整地兩個多月,我在醫院裡,就是在睜眼、閉眼、閉眼、睜眼中度過,彷彿沒有再清醒過,而且胸中空靈,三魂七魄早已悠悠然不知去向了。
待我的精神,我的思維逐點逐點的恢復,那也彷彿經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