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是不會離開我的,我不能沒有他。
天底下只有他知道我在想什麼。
爸爸媽媽幾乎不來看我,但是我在被監視,我知道。
夜麒的狀況想必並不好吧。
守住我們相似的秘密,還是說謊?——如果當初我沒有那樣堅持,他是不是要比現在安心呢?
我很想說,我們其實是一樣的,一樣的。
但是我不能說。
媽媽在某天來到我的病房外面,隔著門告訴我哥哥得了嚴重的抑鬱症,還有強迫症。
他也被送進了這間醫院,他在北樓,隔著悠長的迴廊,與我遙遙相對。
媽媽把手從門上的視窗伸進來,指著我,尖聲說:都是你害的,夜麒就是你害的。你這個滿口胡言的畜牲,畜牲!
是的,是的,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我為了自己所謂的誠實,給了夜麒多少壓力啊。
然而夜麒並沒有責怪這樣卑鄙的我,他幾乎每天都偷偷溜出來,到北樓見我。
我是多麼愚蠢和自以為是,讓哥哥陪著我陷入這樣的境地,我甚至不敢回頭看他了。
但夜麒還是每天都來,對我說話,唱歌給我聽,說我們小時候的事情。
不能再這樣下去,放手吧。
我終於朝著門走過去,夜麒隔著小窗看著我,微笑起來。
美得讓人心碎。
哥,你也看到爺爺奶奶了,不是真的嗎?我問他:告訴我,你有沒有看到?
他張了張嘴,眼神飄向一邊。
——別猶豫啊,否認吧。我在心裡催促他。
夜麒注視著我,我知道他能聽懂我的聲音,哪怕我一言不發。
沒有……他猶豫著,聲音很不自然:我騙你的,我沒有看見爺爺奶奶。
爸爸在這兒房內房外安裝的監視裝置會錄下來,現在,誰也不能再懷疑夜麒。
我笑了。
你還可以聯絡爸爸媽媽,對嗎?我對他說:明天,讓他們到我的病房來吧,我承認我在說謊。
我們分開吧,我這個帶來不幸的人。
之前我是在為你守住誠實。我離開門旁邊,回頭對我微笑:而現在,你捨棄我了。
——最後一次,寬容我的任性和殘忍好嗎?
說完這句話我就不敢再回頭,怕他看到我現在淚流滿面的樣子。
放心吧,我不會讓爸爸媽媽見到我的,我要離開這裡。
夜麒那麼聰明,他能自由出入北樓一定是因為在哪裡購買了備份的鑰匙吧?——我們果然是最相似的呢,我的手裡,也有從某家“店”裡預購的,這個房間的鑰匙。
我們以前,都使用相同的思維思考事情的,不用想也能猜測到彼此會幹什麼。
明天,在爸爸媽媽來到之前,他一定會在某個難以發現的角落,像我一樣割開自己的手腕。
我的夜麒,我麒麟一樣善良智慧的哥哥夜麒,他一定會追隨我,到我要去的地方。
夜麒,我唯一的哥哥啊,我已經沒有資格請求你原諒我的任性,我的罪孽已經洗不乾淨。
都是我的錯!
我總是理所當然地享受你的愛護。
我這個膚淺的,惡毒的,自私的卑鄙小人!
我對我的哥哥做了什麼啊?
我逼迫他承認他和我是一樣的不祥之人。
所有安寧被毀滅。
是我殺死了我的哥哥。
我不能被原諒。
{10}
兩個相似得近乎重疊的聲音,以相似得近乎重疊的頻率,講述著一個相似得近乎重疊的故事。
一場與兇手無關的,殘忍的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