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在細沙上,追著向晴留下的足跡向前行,他走到她身邊,一聲嘆息,引得她回頭。
“你為什麼穿成這樣,要出遠門?”她歪著頭問。
她沒有吼叫、沒有歇斯底里,她很努力逼自己平靜,逼自己心平氣和的解決丈夫的“外遇”問題,她不想什麼都不做,就把婚姻讓出去。
“對,我要回臺北。”
那麼快?他是迫不及待還是待在她身邊太無奈?她自嘲。
“和燦燦一起回去?”
彷彿間,她又嚐到腥鹹味,血的味道很差,做壞了的菜餚也發不出這麼臭的氣味。
“對。”他坐下,乖乖隔在他和向晴中央,他扒刷著它的長毛。
“這次阿豐沒有惡作劇,燦燦真是你的情人?”
她把惡作劇說在前面,刻意把臺階搬到他面前,如果木頭有一點點意願,就會聰明地順著臺階走下來。
可惜……他並沒有。
“對。”他連否認都不肯。
“事情過去那麼久,你怎能確定,兩個人的愛情不會事過境遷?”
“我和燦燦之間,永遠不會事過境遷。”
他憑什麼說這種話?他忘記自己已經結婚?酸澀大量泌出,苦了她的味蕾,腐蝕她的知覺。
“你不知道嗎?愛情只是一種和費洛蒙分泌有關的情緒,它沒辦法長期持續。”
她竟在說服他,其實他和燦燦之間的感情並沒有那麼篤定,好不好笑?
藍天沒回答。
“你不覺得我們之間處得很好?我們有不錯的默契,我們是最適合一起生活的男女。”她竟然鍥而不捨,更好笑了。
他仍是沒應。
“說不定,光陰荏苒、歲月如梭,不知不覺間,你和燦燦都有了若干改變,你們再也不適合彼此,你們已經不是多年前的你們……”
他沉默,帶著同情的眼光看她,疼痛攫住他的神經,他受過傷,但再嚴重的傷都沒有像現在這樣,教他痛心疾首。
“不然,你到臺北和燦燦試試看好了,我們約個日期,一個月好嗎?如果一個月後,你覺得兩個人真的不再適合,就回到這裡,我和乖乖、壞壞都在家裡等你,我會幫你烤派,蘋果派、桔子派、草莓派,你想吃什麼,我就做什麼好不好?”退讓再退讓,她一退再退,退到舞臺下方。
好可憐對不對?她居然以為抓住男人的胃,就可以抓住男人的心。她真的好想笑哦,可惜,顏面神經不合作。
他不語,呆得像她嘴裡的木頭。
真是的,綽號取壞了,早知道就不要叫他木頭,應該幫他取一個和愛情有關的匿稱才對,比如“愛愛”、“親親老公”之類的,再噁心都沒關係,只要能發展出一點點愛情,她願意欺負自己的腸胃。
“再不然我裝聾作啞好了,我當正妻、她當外遇,我一三五、她二四六,我們誰也不佔誰便宜。”
真是可悲,連這種話都說得出來,她把女人的尊嚴丟進馬桶裡沖掉了,就只為了……留下他。
藍天低頭,大手摸著乖乖的毛髮。
“還是不行嗎?”她都妥協成這樣了,他怎麼都不說話?給她一點意見、一點想法吧,說不定會激發出她更大的創意。“不然,你想要怎樣?”
“我要離婚,我把離婚協議書放在客廳桌上。”
哈哈哈,他終於開口了,而開口第一句話是離婚。
“一定要搞那麼大?沒有別的折衷辦法?你知道離婚很麻煩,它牽扯到夫妻財產共有、分開,如果兩個人都想要同一樣東西,就要爭上好幾個月,還找不到解決辦法。”
不曉得有沒有人因為離婚很麻煩,就放棄離婚的?向晴苦笑,她快要看不起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