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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沒有晴朗過。阿青來磊公寓借刀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那時我剛剛把前天從眾益福商場買回來的小米倒進電飯煲要拿去淘洗,樓道里的大風將昨天晚上掉下來的木板颳得砰砰直響。我諦聽著風雪中的各種聲響,從廚房往陽臺走。在經過客廳的時候,我恍惚聽到樓道門外有人在砸門。我寧神屏息諦聽了一會室外的響聲,以為是樓道里的什麼雜物被風吹打在門板上。可是,砸門聲越來越響。我放下手中的飯煲,披上外衣過去開門。我輕輕地撥開鎖頭上的門閂,大風撲面直灌進屋來。我一連打了好幾個冷戰。

阿青搓著雙手站在門外樓道中央。

他的衣服上粘滿了一片片的雪花,紅色的頭髮上不斷地有一些晶亮的雪水(或水雪)的東西滾落下來。他告訴我,他是來這裡取樣東西的。說著,他也沒有徵求我的意見就進了屋,徑直走到磊臥室的床邊,彎著腰從床底下拖出一個紙箱子。我從他詭異的半笑臉色中覺察到了某種非凡的企圖。“找到了。”他歡呼著撕開透明膠布封住的紙箱蓋,從裡面摸出一條長方形的用報紙包裹著的東西。我好奇地問,“那是什麼?”

“刀。”阿青的嘴角涎起了邪笑,他審視著手裡的紙包,手握在刀柄上把刀刃拔了出來。那是一把彎出一定弧度的馬刀,年代久遠但鋒刃仍然異常快利,屋內淡黃的燈光照在被打磨得雪亮的鋒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寒光。後來,我問磊才知道那是阿青在一次械鬥中在街上撿到的,磊說那可能是很多年前駐紮在小城的軍隊騎兵留下的馬刀。

“你真的要拿走?這把刀拎出去了就會有人命危險。”我問正把刀刃重新套回紙包的阿青。阿青的手明顯抖動了一下,突然,他大笑起來。他怪異的笑聲在寂靜的屋裡迴盪不已,聽得我的毛骨聳然。阿青是大笑中離開磊的公寓的。他一走,我就心神不寧起來,我開始擔心磊的安危。我本來是想煮好小米粥等磊回來一起喝的,但現在我一點煮粥的心思都沒有。我隨便淘了米,放了半勺水就把煲端進廚房插上電,然後出了廚房坐在椅子上等磊。但磊始終沒有回來。後來,我就不時起身去看電飯煲裡的米水溫度,隨後又坐回綠色沙發上。房子四周因為天黑的緣故寂靜極了,我想著紛亂的心事,窗外的大雪依然紛紛揚揚地在下。磊所在公寓樓的左旁的住宅樓七樓的一戶人家客廳裡偶爾傳來喧鬧的人聲。我第13次起身去看水的溫度時,在廚房的小視窗看到了對面兩旁透出微弱燈光的房子中間的那個客廳裡躥動的人頭和鼎沸的人聲。應該是在舉行什麼party吧,我想。我退回客廳,把本來已經很暗的燈光又擰小了幾個暗度。我想,在這樣寒冷的雪夜,空落冰涼的房間,孤獨的我,等磊,我只有以這種方式才不會六神無主心煩意亂。

兩天三夜,我已經兩天三夜沒見到磊了。

有個流氓愛過我 (58)

五十八

自從上次在醫院裡見過磊後,媽媽對我偶爾晚上不回家的反對態度明顯減弱了。只是我每次出門前,媽媽都會提醒我,看男人不能光看其表,還應該看他的心,應該知道他心裡想些什麼。我對媽媽的話從不置可否,我這個時候更多的是轉移媽媽對磊的注意力。有媽媽的暗許和支援,對於我和磊的愛情就已經足夠了。可我,卻忽略了一個人——爸爸——他已經幾個月沒有回家了。

磊是在下半夜回來的。下半夜,小雨突然加進了大雪的行列,整個世界好像一下子回到了玄武紀時代。我被不知從何處湧來的寒氣冷醒,我躺在床上望了一會頭頂上黑乎乎的天花板,準備下床去廁所解手。我聽見外面的大風拍打著公寓面向街道的窗戶玻璃,除了呼嘯的北風外,我還聽見從遙遠的城北火車站偶爾傳來的鳴笛。在這樣的深夜裡,世界上的一切聲音你都能聽見。面對著這樣的寒冷和枯寂,我不止一次想不下床躺到天亮,但生理需要還是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