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車伕的話時,不由得放鬆幾分,隱晦了幾日的面容總算染上了幾分喜色,說:“我不與你爭了,好像你說的念玉不是個人似的……”
“當然不是了……”車伕理直氣壯地大聲回道。
“什麼?”念玉愣了片刻,探出頭看著前方。
“念玉公主是神子……”車伕詭異一笑,偷偷摸摸地說著。
“你這是聽誰胡說八道的……”念玉不由得失笑出聲,自己怎麼成了神仙了?
“你沒聽說過念玉出生時是鬼面胎的傳說嗎?”
“這個自然是知道的。”
“鬼面胎並非世人以為的惡鬼轉世,相反,所謂胎記乃封鬼符咒,因為人間太多戰亂神仙才派念玉公主下凡來統一漠北的。你看,現在我大冥的北面算是徹底安定了,版圖可以與南朝相提並論,所以,念玉公主也回到屬於她的地方……”車伕說得繪聲繪色,略顯稚氣,他頓了下,繼續說:“何況,那些凱旋而歸的戰士們都說,念玉公主一點都不醜,說明那胎符已經用過了,捍禦將軍還要在我們三重蓋念玉祠呢……”
又是祠堂……念玉無語著……
“行了行了。”她打斷他,再繼續下去,冥念玉自己第一個受不了,索性阻止他奉承的話語。
暮色已深,總算抵達赤城,當年讓阡陌挖的大坑始終存在,幾名士兵零零散散地查閱著通關條子,念玉坐回車裡老實待著,走到這裡,竟有些近鄉情怯。如果綠娥知道自己還活著,可會恨死了她所謂的騙局。是的,她騙了他們,只有曹阡陌知道她還活著。怕是騙了他們不少的眼淚吧……
車伕是個熱情的北方人,念玉盛情難卻,跟他回家吃飯。走在剛剛修建好的青石板路上,客棧旁、小站裡、茶室間,到處都是人們的高談闊論,頌揚著那些金戈鐵馬,浴血廝殺的勇敢戰士們。冥契一戰完結已有近五年時間,卻依舊是人們茶餘飯後的熱門話題,因為冥國勝了,不但勝了,還讓賀丹不復存在,對於經受過幾百年騷擾的北方百姓來說,這無疑是身為冥國子民最自豪的事情。月兒落了,念玉暫住在車伕家裡,此時的大漠,如同一片死寂的沙海。雄渾、靜穆,板著個臉,給人一種單調的顏色,黃色、黃色,永遠是灼熱的黃色。隨著夜的來臨,每一粒屬於大冥的沙都跟這裡的百姓一般,進入了甜美而寧靜的夢鄉。
翌日清晨,一縷明媚的陽光順著紙窗緩緩而下,灑在古樸的木桌上,落在破舊的床沿邊。冥念玉眨了眨眼睛,淺淺微笑,多久了,不曾睡過一個安穩覺,哪怕是硬綁綁的木床,哪怕是耳邊還颳著颼颼的北風,都覺得身體每個部位是輕鬆舒坦的。
“姑娘,起床了,讓我媳婦給你熬了點棒子麵粥。”
冥念玉閉上眼,狠狠地吸了口空氣,來到廳堂,與大家一起吃飯。車伕的小女兒圍在他身邊不停地轉悠,嘴裡唸唸有詞,說:“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二丫,別搗亂了。什麼雌兔雄兔的,不知道學點好的。”
“哼,師傅說,女子男子是一樣的,都可以上戰場,打壞人。”
“哪家的師傅這樣教人……”車伕撓了撓腦袋,無奈的笑著。
“現在戰爭結束了,壞人被打沒了,二丫以後不要老想著打人,該想想嫁人了……”
“哈哈……”眾人一陣大笑,二丫跑到念玉懷裡,問道:“大姐姐你嫁人了嗎?”
念玉一怔,捏了捏她的肥臉,說:“我有心愛的人了,就是沒想好到底要不要嫁他。”
“既然愛他,為何不嫁呢?”小女娃認真地點了點頭,問得頭頭是道。
念玉愣了片刻,淺笑著說:“嗯……二丫呀,你還是想想打人的事情吧……”
“哈哈……”又是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