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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部分

這首曲子別有心計。那雙眼睛裡到底藏著些什么?是痛?是喜?又或者是悲?突然,他覺得好笑,八歲的孩子能懂什麼?怕是他自己看錯了吧。

一曲完畢,眾人沒有回神,彷彿身臨其境在一池春水河畔,柔韌的楊柳,碧綠的蓮花,是一種從未有過的寧靜,安祥。小女孩停下,抬起頭,看著眾人,淡定地啟口,說:“此曲名為《出水蓮》……範悠然。”頓時,無數個目光向範悠然看過去,他詫異地仔細凝視著眼前的女孩,透過樹枝,點點柔和的陽光透映在那一襲白衣之上,清風拂過,偶有幾片黃色的桂花飄落,輕柔地落在那如墨的髮絲間,沒有乾淨漂亮的容顏,卻同樣讓人移不開留戀的目光,冥念玉,他記住了,這個女孩如果長大,註定不凡。只是他沒有想到,這三個字竟是他一生的牽絆……直到死亡,也還在惦念著,那個手執紅拂的馬上女子,在暗城的點點滴滴。

清涼的早晨,朝陽初升,範悠然毫不留戀地離開了冥國,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長公主只讓他帶回一個字“等”。等的是什麼,他不感興趣,也不想參與,他只是希望,有一天可以徹底地離開聖都,擺脫範氏的責任。那時,他不愛她,甚至不記得她,直到六年後,一場可笑的賜婚,徹底改變了範悠然的初衷。

景福四十一年秋晉州

夕陽西下,晚霞在沛江水上投下萬道金黃色的光芒,波光粼粼,偶有鳥兒長鳴,自由自在地飛過水麵,幾葉扁舟盪漾著傳來陣陣船聲,裊裊炊煙,冉冉飛上青天,一名乾淨貴氣的男子站在湖邊,明亮的眼眸如翡翠白玉,讓人忍不住偷窺幾下。白皙的手指間夾著剛剛折掉的粉蓮,讓人不禁嘆息,明明是玉般純淨的公子,怎麼會捨得折花?後者彷彿置若罔聞,深邃的眼神透著冷色,昨夜收到了長公主的信函,知道冥念玉並沒有走官道,後者本是想讓範悠然照顧念玉,卻不曾知道他本人的心思。

整整一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過的,悠繡的哭聲、絕望的神情時常浮現在自己的腦中,他甚至想,如果悠繡喜歡的人不是他,是否能有更好的人生。但是一切都晚了,沒有原因,沒有選擇,只因為臣是臣,君是君,而范家長孫更沒有反抗的權利。他沒有撕心裂肺的感覺,只是心灰意冷,原來自始至終,他都是錯的,他不是什麼悠然公子,而是比普通人還要無能的人。這種意識一度讓他崩潰,是否撇下一切離開便可以了,但是他又錯了,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便無法改變,他不愛悠繡,但卻讓悠繡承擔了自己的孽果,這個事實,他永遠也擺脫不了,逃到哪裡都忘記不了……只會讓自己更痛,如果當年,不去冥國,是否一切不會發生?在這場政治婚姻的背後,他曾經歷的人生被否定了,他以前想過的事情變得可笑,他迷茫,如果這便是生活,是否有進行下去的必要……所以,在承認懦弱和怨恨念玉之中,他選擇了後者,因為這樣想,還有活下去的希冀,又或者是靈魂中罪惡的自私,在給自己找好好活著的藉口……他和悠繡的人生被打破了,那麼冥念玉,你又有什麼資格快樂地活著?

那時的他不愛她,甚至是厭惡,是痛恨,但是他不能否認,這個女子,讓他記住,深深地記在心裡……

“江碧鳥逾白,船青花欲燃。”

範悠然定定地看著手中墨痕,很有意境的詞,如鳳凰一樣讓人驚豔,只是明明是清淡娟秀的字跡卻不顯得小氣,反而透露出一種隨意的張揚和豪邁,讓他如此熟悉,又如此詫異。不可能的,記憶中的胎記幾乎遮蓋了整張左臉,而姜離帶來的男子面板是光滑的,莫非,這其中也有蹊蹺?帶著懷疑、試探,他決定邀請這個來歷不明的玉公子出海。畢竟,他不能錯過任何一個可能性……

白衣公子居然落宿別具一格,範悠然眼神一冷,莫非這便是宿命,註定不對頭。

傍晚時分,大紅燈籠照亮了兩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