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便封了格格。聽說當年,也算得上是府裡才貌拔尖的人物,可後來連著兩個女兒夭折,想是心氣兒也漸漸淡了。不到五十歲的人,終日裡只是誦經唸佛。
如果放在以前,我興許會以為這是為了博得皇上的歡心。可看到那佛堂裡繚繞的香霧,屋簷下寂寥的背影,卻只覺得,那不過是等待盡頭一份絕望的寧靜。
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或許未必都是良人的錯,因為所有的記憶,本該是有容量的,它會模糊,會老去,會在時間中漸漸消彌。
繼而又想起德妃的話,願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或許這也只是一個善意的謊言,它只為愛情規劃出最美麗的夢想,卻沒有任何措施去保證它的施行。難怪這後宮裡的女人大都信佛,因為在執著之後,總該有一種方式,可以將熱情的餘灰消磨殆盡。
…
出了正月天氣,鍾粹宮裡依舊是春寒料峭。我披了大氅,站在院子當中。
四下裡安靜無聲,就連平日裡懋嬪誦經的聲音也淡出了耳際。昨晚一夜的大風,只颳得陰霾盡散,碧空如洗,放眼望去,湛藍的天上不餘一似雲彩。偶爾有柳絮飛過,輕軟的浮在空中,如同那梨花的影子,映在日光下,晃入人的眼睛。
多少次站在此間眺望,以為可以忘卻,而平添的卻總是惆悵。一顆心,在碧瓦紅牆間輾轉低迴,如同在每一個清晨,每一個黃昏,是朝霞,是暮錦,彷彿暗雅如蘭,恍又悽婉如歌。
而思念,卻如露珠,總是未曾落淚,卻已乾涸。
閉上眼,心底不禁生出幾分自嘲。什麼不願和光同塵,什麼不願隨波逐流,說到底,還不是流於俗世的一分嫉妒?所謂永珍皆空,紅塵盡處,即使近在咫尺,卻也離我那麼遠,如同鐫刻在天上的門,臨花照水,使我仰望,卻無從觸控。
原來有些事,有些人,不是想忘,就能忘記的。
“這大冷天的,娘娘一個人這是發什麼呆呢?”
聞聲睜開眼,卻見一抹緋紅的人影兒,正立在宮門口。“雅柔?”我脫口叫了出來,沒想到竟會是她。
她緩步走了過來,拉了我的手嗔道:“怎麼,不認識了?人家巴巴的來看你,也不說請我進屋坐坐?”
“哪裡哪裡,”看她一副好像受了委屈的模樣,我不禁失笑道,“王妃大人,如今我這兒可是門前冷落鞍馬稀,招待不起你這樣的貴客了。”
兆佳氏笑推了我一把道:“瞧瞧,還真應了我們家王爺的話,也就是你,在這樣的時候,還能有閒心消遣別人。”
聽她這麼一說,到觸得心裡有些發酸,下意識的眨了眨眼,道:“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再不尋些樂子,難道要整日價哭天黑不成?”
“找樂子,我可沒看見主子哪天高興過!”還沒等兆佳氏介面,小喬便從門裡迎了出來,“王妃來得正好,快勸勸我們家主子吧,好好的貴妃不當,也不知是跟皇上嘔的哪門子氣。”
眼瞅著心事被她揭破,心裡沒由來的生出幾分氣惱,狠狠地摔了一下門板,厲聲說:“這院子前面就有貴妃娘娘住著,誰心裡不受用,儘可以揀了高枝兒去,橫豎我不攔著就是了。”
“主子,我…”小喬一驚,登時便紅了眼圈。兆佳氏看看我,又瞅瞅她,趕忙打圓場道:“這孩子也真是的,怎麼淨撿你主子不愛聽的說,得了得了,快去把你們家的好茶泡上兩杯來,我跟你主子說會子話。”
看著小喬出了門,兆佳氏輕掩了門窗,嘆了口氣道:“你這又是何必呢?明明心裡放不下,可又非得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這受苦的,還不是自己。”
心頭一顫,那刻意壓抑的苦楚如同洪水決堤般傾瀉而出,一拳搗在桌案上,指節吃痛,怔怔的竟落下一滴淚來。
“不是我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