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二樓,每一間雅閣的門楣上都刻著金陵的一處名勝,兩旁的對聯則是古人吟誦的詩句。領路的小二把我們帶到左手盡頭的第一間“秦淮河”,左右題的則的王阮亭《秦淮雜詩》中的一句
“傅壽清歌沙嫩簫,紅牙紫玉夜相邀。②此處既有美酒佳人,看來今夜真是要不醉無歸了。”身前的十三突然回過頭看了我一眼,有些不懷好意的嘻笑著。
我白了他一眼,冷著臉吩咐小二:“是呀,我們這位大爺有的是錢,心情又好得很,儘管把你們這最貴的酒菜全都端上來,千萬別替他省錢。”
小二忍住笑意,然後又看看我,有些猶豫地說:“那兩位爺是否還要些…”
“什麼!紅牙紫玉的統統不要!”
那夥計似乎被我突如其來的話語嚇到了,忙不迭的從我們的視線中退了出去。
十三瞪大了眼睛看著我道:“真是奇了,你怎麼知道他要說什麼?”
我沒好氣地哼了一聲道:“十里秦淮,笙歌人家。就算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
他無奈的笑了笑,推開門把我讓了進去。
這件雅閣正位於廊亦舫的一角,兩面皆是窗子。屋子一側的條案上方掛著唐伯虎的《落霞孤鶩圖》,雖是贗品,卻也有幾分風韻。而牆角的另一側,桃葉臨渡③的屏風後面,映著昏黃的燈影,卻見一個淺色的人影長身而立,背對著門口,說不出的寂寥落寞。
呼吸一滯,彷彿心跳也漏掉了半拍,回首呆望著十三道:“你,你不是說只有我們兩個?”
十三眸色一亮,衝著屏風裡面的人道:“你倒來得早,不過驚了貴客,還不趕緊來賠個不是?”
“你!”我立時後悔了起來,那哥倆本就是穿一條褲子長大的,看如今這情形,自然是把我匡出來跟他相見。轉身要走,卻被十三高大的身形擋在了門口,腳步一頓,心中湧起點點的酸楚,難道我就真的不想再見他嗎?
“格格怎麼剛來就要走呀?”背後傳來的一個聲音把我嚇了一跳。迷茫的轉回身,卻是孫太醫一臉溫和的笑容。
竟然是他!以前每次見面都是一絲不苟的朝服打扮,從沒見過他便裝的樣子。可眼前這一身白衣皂靴,竟是像極了那個人。一絲苦澀的笑意劃過嘴角,原來我的心,竟是從來沒有真的去忘記。抬頭看了看十三,依舊沉著臉道:“不是說好了請我喝酒,難不成要請我看病?”
“格格定是有所不知,這酒樓正是賤內孃家的產業。”又是孫太醫不緊不慢的聲音,儼然一幅大老闆的態度。
“是呀,是呀,聽說雍王府的玉格格大駕光臨,孫老闆當然要親自迎接了。”十三也在一旁敲著邊鼓。
看著他們倆一唱一和的,我自然沒了離開的理由,只好象徵性的福了福道:“是嗎,勞二位如此費心,小女子真是感激不盡呢。”
“這不算什麼,費心的還在…”十三突然吞了半句話,有些神秘的眨了眨眼睛。
剛想要追問,孫太醫淡淡的聲音再次響起:“格格客氣了。既是如此,下官就先告退了。”說完看了十三一眼,便走了出去。我有些不捨的回望了過去,怎麼以前從沒發現,他們的背影竟會是如此的相似呢?
蟹粉獅子頭、燴竹蓀、椒鹽豬手、貴妃滑豆腐…很久以前就喜歡淮揚菜,可當時還在上學,只能站在豪華飯店的門口,很阿Q地說:等咱有了錢,開兩個包間,吃一桌,倒一桌。可如今這一道一道精緻的菜式擺滿了桌子,卻似根本沒有動過。
窗外的明月如水銀瀉地,照見桌上空空如也的酒罈。我和十三相視一笑,似乎都有了些醉意。
“對了,你還記不記得那一年的中秋,在你屋子裡吃螃蟹?”他用胳膊肘碰了碰我問。
“當然記得,堂堂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