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句。光頭佬摸了一把頭頂的口水,臉色難看地回望一眼正低頭去吸菸的磊,他見磊沒說什麼,就繼續拽我藏起的雙手。我開始大聲咒罵不迭,罵那個不知趣的光頭佬,誰要你來解我的繩子!我對仍想割繩的光頭佬喊,“你們不是要殺人嗎,要殺人也該打個招呼!不明不白地把本小姐弄到這裡,現在就想放一放了事?”光頭佬被我的哭鬧折騰得手足無措,楞在原地向其他人求救。我一邊罵,一邊心不在焉地左顧右盼。我感覺到那女人尖銳的目光在這時轉到了我身上,她用審視的神情上下敲敲打打著我全身,我絲毫不畏懼地接住她含有一絲鄙夷神色的眼神。在她嘴角下彎的時候,我聽見她的南腔北調口音,那種話在我聽來很刺耳。女人冷冰冰地說,“你喊什麼,他們抓錯人了,現在放了你。難道你還想待在這裡?”我一股無名業火上冒,冷笑了一聲說,“你們說抓錯就抓錯,說放就放,這個世界還有沒有王法?你們憑什麼抓我……”我還想說下去,但磊已經朝我走過來。我住了口,望著臉色冷漠的磊,我突然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不愛我就不愛我了,難道你以前說過的話都是假的,騙我的嗎?磊,你為什麼那麼狠心,見我被人如此欺負也漠不關心?難道你真的忘了我了。我用哀怨的眼神看著磊解開我手中的繩索。在他轉身欲走的瞬間,我一把抱住了他,“別離開我。”我的聲音裡充滿了哀求和渴望。磊躲閃著我的目光和擁抱,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
“你這人怎麼回事,拉拉扯扯的。”那女人掙脫老頭的手臂,快步走過來指著我的鼻子說,語氣裡充滿醋意。我不知道他身邊的老頭聽出來沒有,但我是聽出來了。“關你什麼事,他是我男朋友。”我站到磊身邊,以一種挑戰的姿態面對著頤指氣使慣了的那女人。那女人直直地盯著我看,最後咬著牙說,“不要臉。”我一聽氣不打一處出,“說誰呢,誰不要臉了,是誰不要臉了。”我憤怒地搡了那女人一把,沒想到她竟然撲上來打了我一個耳光。磊想架住我的時候為時已晚,我和那個女人已經扭打在一起。就在這時,響亮的警笛突然劃過早晨寧靜的天空朝這邊靠近。車庫裡的人聽到警笛後都慌了神,墨鏡與牙籤跑過來拉開那女人,磊則架住了我。光頭佬則從外面慌張地跑進,邊跑邊喊:“條子來了,條子來了!”老頭手一揮,說了聲“撤!”呼啦一陣風的時間,墨鏡牙籤他們護住老頭和那女人就消失在門口。磊一把拉起我的手,牽著我就往外跑。從廢棄車庫到江邊碼頭隔了三個街區,磊拉著我撒腿狂奔,穿越了早晨溼漉漉的街道和人流,到達碼頭時太陽正好從吊機笨重的石墩上跳起來,江岸上一派輝煌的日出景象。磊驟然停住了腳步,我捂著胸口站在他身邊,感覺心快從咽喉裡跳出來了。整個世界向我放出刺眼的光芒,我面前的江邊碼頭清新空寂,昨夜陰暗可怖的記憶在瞬間蕩然無存。
有個流氓愛過我(77)
七十七
後來,我才知道那聲警笛是爸爸聞訊趕來營救我的訊號。那天晚上,爸爸在警察局裡值班,無意中從一個線人那裡獲知我被人擄去的訊息,因一時抽調不出人手就隻身驅車奔來救我。那聲警笛則是他故意之舉。我想,就是爸爸的那一聲警笛救了我。
我怎麼也沒有想到,救我的人其實是磊。很久以後,當我獲知一切真相後,想起那天從車庫裡出來,與磊在江岸碼頭的一切,仍淚流不止。
我與磊並肩沉默地沿著江岸慢慢地往前走。面海街道的石板路上滿地都是煤渣、油漬和紙屑及從樓體縫隙灑照下來的冬日斑駁陽光,不時有穿著臃腫的人從我們身邊走過。我們與一個個陌生的人擦肩,然後轉入車水馬龍的人民廣場,在鼎沸的市聲中我辨出一種細碎而清脆的蕭瑟聲響起。我知道那是遠處海岸沙灘上遭人丟棄的海螺被風吹響的聲音。我在觀海長廊掉盡葉子的櫸樹下停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