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梔子不想坐下,而是這房中只有兩張凳子,江白圭先一步佔了一張,另一張又擺在他身旁,梔子若是走到他旁邊去坐,讓人看來,倒像是她主動貼上去似的;若是讓他將凳子搬過來,又顯得過於刻意。左右為難時,她想起了床邊還可以坐,便走過去坐下,沒話找話,道:“你不去應酬?”
江白圭笑笑:“等一下再去。”他頓了一下,又道,“你與上一次看著不太一樣,方才蓋頭揭開時,我還以為不是同一人。”
就因為看著不一樣而尷尬?梔子覺的不可思議,卻也不好問,只道:“這時可辨認清楚了?”
江白圭哈哈笑起來,笑罷,站起身來,道:“我上外面瞧瞧去,你若有事吩咐,喚外面立著的楊媽媽進來就是。”
梔子也跟著站起身來,問:“昨日來你家的兩個婢女在嗎?還是讓她們來吧。”
江白圭想起她在雲青寺說過的話,不由得再次笑了,問:“你不是說沒有美貌婢女陪嫁嗎?”
前一次看著只是一個不善言辭的文弱書生,怎麼這時變得油滑起來?梔子暗歎自己看走了眼,口中卻沒有讓步,道:“婢女是有,只是不夠美貌。”
江白圭只覺好笑,問:“你為何一再強調‘美貌’二字?”
梔子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她總不能與他說,美貌婢女其實就是指通房吧?
江白圭不再追問,笑著出門去,臨走道:“我還未見著你的兩個婢女,出門時幫你問問。”
梔子見他真走了,走到桌邊倒了盅茶一飲而盡,一整天,她只喝過半碗粥,早餓的前胸貼後腹,隨身雖帶著喜餅,卻因為天熱不想吃。她這時只想喝一碗菜粥,洗個熱水澡,然後美美的睡一覺。
正想著,房門被人推開,梔子回頭一看,見是二丫與夏歡,兩人手中還捧著一個托盤,她一度以為自己因太餓而眼花,待兩人請過安,她才確定是真實的,忙道:“你倆怎麼來了?”
二丫從托盤中端出一碗小米粥,一碟炒青菜,一碟拌茄子,擺在梔子跟前,道:“奴婢兩個一直就在外面候著,只是楊媽媽不讓進來。”
兩樣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小菜,梔子卻覺的簡直是人間極品,也不與二丫兩人廢話,拿著夏歡遞過的筷子就吃起來。
二丫在一旁坐了,道:“楊媽媽說大娘子肯定一天沒有吃飯,就不敢讓大娘子吃油膩的東西,只讓奴婢去廚房端了這兩樣來。”
梔子吃掉小半碗米粥,有東西撐著胃,人也有了精神,道:“這楊媽媽倒是個玲瓏人。”
二丫笑道:“楊媽媽是姑爺的奶孃,昨日奴婢兩個來,就一直跟著她。她極熱心的幫我們整理大娘子的東西,又替我們倆指了屋子住。”
梔子吃了一口菜,道:“你們倆可問明白了江家都有什麼人?”
二丫道:“奴婢問過楊媽媽,她說江家有七口人,除過姑爺,還有老太爺、老夫人、老爺、夫人、沈姨娘、姑奶奶,老太爺在前年姑爺中舉時,得了遼王妃恩典,已經不在遼王府當差。老爺是秀才出身,在家中隔了一個院子出來開館辦學。姑奶奶是咱們姑爺的嫡親姐姐,嫁出不過一年,相公便過世,老夫人憐她,幾年前就將她接回家中住了。至於沈姨娘,她是老爺房中的人,才開臉一個月。”說到沈姨娘,一向大方的二丫臉上也有些不好意思,低下頭去。
除過沈姨娘,其他的與梔子在墩兒娘那裡聽來的差不多。
吃過飯,夏歡收拾碗筷,梔子吩咐二丫去提熱水。六月的天氣,熱的人發慌,她穿著重重疊疊的吉服,早捂出一身汗來,黏黏糊糊的實在難受。
二丫去了不多時,便與一個婆子抬了一桶熱水進來。梔子拿紅封賞了那婆子,她不知江家的規矩,紅封是按自家的能力裝的,有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