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抿抿唇,略帶埋怨道:“傅大人八百里急信送到鄧國邊界,內容令屬下十分吃驚,畢竟事關重大,如若不親自弄清,屬下也難安心駐守隋城。”
冥念塵轉過頭,淡然道:“曼虎大哥才一年不見,怎麼突然自稱屬下,生分起來?”
曼虎不語,只是沉默。
“為何?”
“什麼為何?”冥念塵低垂眼簾,聲音平靜似水。
“為何生變?冥玉眠的態度已經十分明顯,他是絕對不會立殿下為主。”
“那又如何?”
“如何?”曼虎大驚,嘆道,“殿下居然問屬下如何……”
冥念塵搖頭,嘴角帶著一抹淺笑,說:“我心意已變,三妹不能死。”
曼虎驚訝地看著他,勸道:“近年來北方屬巴國和蜀國最有威望,現在冥玉眠年事已高,立儲傳位是遲早的事。如果他傳位於殿下或者二皇子,於巴國都是好事。但如果他立念玉為儲,其身後母妃姒國長公主的身份,終究是一個潛在的威脅。如今我方已與南朝太子商定好協議,為何不聯合除去唸玉?一旦事發,雙方彼此推卸責任,混亂局面不是上策?這席話不是殿下去年所講?”
冥念塵沉默片刻,像在思考,眉頭微微皺著道:“曼虎大哥,你可曾因為身為巴地第一勇士而不甘心做母親的內侍?”
曼虎微愣,不明所以,話語中隱隱按著一股壓抑的激動道:“我對公主的感情天地可鑑,即使沒有勇士虛名,即使所有巴人都唾棄我,也無法改變對長公主真心真意的傾慕。”
“然也。”冥念塵莞爾一笑,臉上佈滿難得的暖意。
“何謂然也?”曼虎滿臉疑惑,想了片刻,瞪大雙眼,緊張道,“殿下對冥念玉……”
冥念塵不語,淡笑地點頭,整張臉在柔和的星光下,染上幸福的光亮。
“殿下!”曼虎大叫,雙膝跪地道:“萬萬不可。”
冥念塵搖頭,低身攙扶,笑道:“曼虎兄請起。我開始發現自己的心意時也十分驚愕,無法接受。不過現已想通。也終於理解曼虎兄為母親甘願被扣上內侍帽子的心情。”
“殿下,那不一樣……”曼虎沉聲嘆道。
“有何不同?”
“男女同姓,其生不蕃;同姓不婚,懼不殖也。”
曼虎說得懇切,念塵低頭沉思片刻,淡然道:“母親與父親倒連生兩子,卻可曾快樂?婚姻不是由子息來約束的……”
“但皇室卻不可絕後,更需要育良材,這關係著天下百姓的安穩。屬下從東一路走來,雖然倉促倒也聽說了念玉公主的事情。她那樣心性的女子,又是否能許得愛人與他人承歡?如果許得,殿下又為何冷淡念雅公主?並且對於姒國來說,巴國與冥國皆已獨立,如果彼此攻佔土地對於南朝來說只有隱憂卻沒有損失。反之,如果巴國與南朝為敵,放任冥國,將會是一條沒有盡頭的路。相信冥玉眠也深知此事,才會讓二皇子出使南朝與范家聯姻。這其中的糾結殿下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此刻怎麼突然看不清楚了呢?一個普通的醜公主都不能留,更何況是一個蕙質蘭心的公主,就更不能留了……”
冥念塵不語,轉頭看向窗外,雪白的積雪壓在枯木的樹枝上,顯得分外厚重:“曼虎兄,也只有對你我才會說得這麼多,這些盤根錯節的事情我都想過,如果在去年這個時候,我能夠親手取她性命,即使她是我的親妹。但此時此刻,卻不知道為何,一想到黯淡的前景,胸口便會覺得堵悶。小時候,你帶我去林中獵鳥,渴了喝燕雀的鮮血,不會覺得殘忍。四年前,我們的鐵騎踏破了七座城池,血流成河的景象不會讓我覺得愧疚,但現在,我卻是前所未有的躊躇,前所未有的猶豫,原來我終究是爹的兒子,無法比他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