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佳坐在阿什的床邊,他還是在昏睡著,完全沒有醒過來的跡象。
已經過去有大半年了,霍佳手裡一直把玩著一支菸和一個打火機,打火機在手裡面轉了好幾圈,但始終沒有點上。
“桑時西全身癱瘓,醫生說他這輩子再也站不起來了,躺在床上只有腦袋可以動之外,全身都動不了,現在他已經可以靠著柺棍站起來,可是你呢?阿什,你明明一開始你醒來了一次,沒有那麼嚴重,為什麼你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霍佳的手伸到他的臉旁邊,手指沒有觸到他的臉頰又縮了回去。
她幹嘛要摸他?
他只是霍佳的一個保鏢而已,他為她擋槍,又不是她讓他擋的,是阿什是自己自願,跟她有什麼關係?
醒或者不醒,她已經為他請了最好的醫生,住在最好的醫院裡,她霍佳仁至義盡。
”現在門外還有那個小看護,不知道桑時西能夠站起來跟那個小客戶看護的針灸有沒有關係,總之反正是給你找來了,能不能醒來,就看你自己了。”她喃喃自語。
他的睡姿跟昨天一樣,腦袋還是稍微偏向左邊。
霍佳想了想伸出手去幫他將腦袋扶正,無意中看到了他脖子上的一道疤。
那個疤痕是個刀疤,大概兩年前的時候父親去世那段日子,霍佳變成了眾矢之的,三合會的很多矛頭都對準她,她只能躲起來。
她躲的地方只有阿九和阿什知道。
記得那天阿什給他送飯,有人在門口埋伏了很久,正準備對她不利,這時候阿什出現了,那明晃晃的刀尖已經對著霍佳的脖子扎過來,阿什撲過來護住了她。
還好阿什一偏頭,那刀鋒只是劃破了他脖子的面板並沒有割傷大動脈,不然的話他連躺在這裡的機會都沒有。
霍佳塗著豆沙色指甲油的手指頭向回勾了勾,好像他脖子上的那道疤燙著了她一樣。
她忍不住低聲罵了一聲:“笨蛋。”
阿什是她見過最笨的笨蛋,不管有什麼事情總是擋在她的面前,為他擋刀,挨槍子。
“傻子。”霍佳忍不住開口:“你再怎樣為我擋刀,你都應該知道我心裡頭裝的是哪個人。就算是你被打的千瘡百孔,像個蜂窩煤球一樣。我也只會感激你,不會愛上你。”
無論她怎麼說,阿什只是安靜的躺著,安靜的好像變成了一個標本,只不過他的面部還栩栩如生。
他安靜的霍佳忍不住伸出手去探探他的鼻息,他插著氧氣管,監聽裝置也擺在床邊,他的心臟還強而有力地跳著。
“你給,我聽著阿什,”霍佳攥著拳頭幾乎是咬牙切齒:“如果你趕快醒來一切就算了,如果你醒不來或者你忽然死掉了,那我就拉著你的屍首去給你的父母看。讓他們看看他們一直反對的兒子的選擇,到最後還是錯的一敗塗地。如果你死了,我就把你燒了丟進大海里,我連個墓碑都不給你立,你信不信?”
霍佳的話站在門口的林羨魚聽得一清二楚,因為門沒有關是開著的,阿九又站在視窗不理她,林羨魚只好站在門口伸頭探腦。
她真沒打算偷聽的,而且霍佳的聲音又不低,一字一句都被她聽在了耳朵裡。
林羨魚向後退了一步,這個女人真是,人家都為她弄成了這樣變成了植物人,她居然還講這樣的話,還有沒有人性了。
“林羨魚!”霍佳很不耐煩的聲音:“你給我滾進來!”
林羨魚只好乖乖地滾進去,理他有一段距離的停下來:“幹嗎?”
“如果你治不好他,我就第一個弄死你弟弟,然後把他丟到海里去喂鯊魚!”霍佳轉過臉來瞪著她。
她沒有畫眼妝沒有塗睫毛膏的眼睛,顯得她眼中的眸光更加的犀利和咄咄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