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轎內一步竄出,又跨過轎槓,立於轎旁,戟指怒罵道:“你這廝,說什麼當朝二品,官封特進,不過是一個降將罷了,竟敢在此攔道?你區區一個蜀國末吏,貪圖榮華富貴,一旦降了我大鄭,聖上寬宏,為安你們這些降臣的心,封了你一個官兒,你便真當自家是官兒了?真真膽大妄為,不知死活。你快快讓開便罷了,如若不然,便將你杖斃在此,看你到何處去喊冤?”
樂籍見那人穿著七品內侍服色,已知是內官,便不欲再生事,但聽他說話難聽,怎忍耐得住,便喝道:“你區區一個七品中官,怎敢乘如此大轎?這等違制之事,堂堂鄭國,偌大梁都,便無人敢管麼?”語聲之中已滿是怒氣。
那內官正是閻禮,只聽他尖聲喝道:“我乃是大鄭天子近臣,梁都誰個不服?鄭國哪個不敬?我奉聖上欽命出城辦差,你竟敢擋我?你不過是蜀國一個下流坯子,戰場上打不贏我鄭國,還想到梁都來耍威風,戰場上如何不見你這般威風?區區一個降將,到了梁都來,忍氣吞聲便罷了,竟敢如此耀武揚威,欺到我內官頭上來,今日便要你知道我鄭國的規矩。來,將這賊子拿下。”
閻禮一聲令下,身邊兩個內侍便要上前拿人,但那些梁州府差役卻遲疑不前,在樂籍身後面面相覷,手足無措。這些差役本便是借調來的,並不十分聽命於閻禮,且還是要拿一位當朝二品大員,更是心下狐疑。
閻禮厲聲喝道:“爾等聽著,立時將這個蜀國賊子拿下,立斃杖下,朝廷若怪罪下來,有我擔著,與你等無干。”
有他這一聲,眾差役再不遲疑,一個班頭髮一聲喊,眾人一擁而上,便要拿人。
樓上陳封聽了這一聲,脫口道:“不妙,要出大事。”轉身便要下樓。
但就在他轉過身子,還未邁開步時,眼角卻已瞥到,只見樂籍大喝一聲:“你這無恥妖人,欺人太甚。”便即一個箭步邁出,將眾差役甩到身後,反手將腰間佩劍拔出,一劍刺向閻禮,透胸而入。
鮮血迸流,閻禮倒地。
樓上樓下旁觀眾人都已驚呆,街上眾內侍、差役也已呆住。陳封腳步不停,快步向樓下走去,邊走邊叫道:“溢之,速去救人。”
果然樓下一個內侍稍一愣怔後,便即怒喝道:“殺人啦,快將這個賊子拿下,宰了這賊子,為閻供奉報仇。”
十數個內侍一擁而上,將樂籍圍住,卻忌憚他手中劍,一時不敢上前。梁州府差役知道事已鬧大,不願再趟這渾水,便也不上前,只在外圍圍住,不教樂籍四人走了。
陳封已快步下樓,大喝道:“金吾衛辦差,無干人等迴避。”
眾人見他身穿四品朝服,紛紛避讓,有許多昨日去西郊觀禮的,已認出他來,便聽有人喊道:“是陳徵西陳將軍,請陳將軍做主。”
梁州府差役見了,也只得讓出一條路來,但那內侍卻不願讓路,陳封大喝道:“金吾衛洪都司即刻便到,你等再不讓開,便一體拿下問罪。”
幾個內侍也識得陳封,也見識了武將虎威,不敢抗命,只得讓出路來,卻仍圍著樂籍。
樂籍站在圈中,身上沾染了幾塊血汙,手中劍已垂下,神色卻是如常,見了陳封,倒轉劍柄拱手施禮道:“不想在此間見到陳都司,樂某失禮了。”
陳封還禮道:“辨章別來無恙,我也未曾想到與辨章重逢竟是此情此景。”
樂籍微微一笑道:“陳都司既到了,樂籍便聽從陳都司做主。”
陳封道:“辨章,棄劍罷。”說罷又低聲說道:“辨章放心,我定會護你周全。”
樂籍道:“樂某從命就是。”手掌鬆開,長劍“噹啷”一聲落在地上。
忽見圍著的人群閃開一條路來,洪慶慢條斯理穿過人群走了進來。眾人也都識得他,紛紛施禮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