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進了政事堂已是卯時三刻了,只見政事堂眾人都已到了,一問才知,眾人皆是從東華門入的宮,原來未到卯時便有人守在左掖門了。
袁端心知必是有人背後慫恿,卻也無可奈何。到了辰時,通進司送來各地衙門奏疏,崔言翻看,從中挑出七、八份,都是要徹查邊將的奏疏。崔言一一細看,寫了節略夾在疏中,這才呈給袁端看。
袁端看了,見其中有三份是御史臺其他御史上疏,其他幾份卻是翰林院、通政司、六部等衙門的官員上疏。袁端心知駁回、申飭已是無用,便命人喚御史中丞郭信來見。
不一刻,郭信到了。袁端將眾人都遣了出去,只與郭信在屋內密談。
郭信已年近五旬,面容清癯,留著三綹稀疏的鬍鬚。袁端知這人性子剛直,極難說話,若非萬不得已,實在不願喚他來商談。
見郭信筆直坐在對面椅上,袁端也不覺挺了挺腰,說道:“見誠,我便開門見山了,參劾李克讓這事實在不妥。昨日我已與你說明其中原委,現下朝局紛亂,西北又有災情,御史們如此亂哄哄上疏於國家不是好事。見誠,可否與你屬下諸位御史說說,教他們撤了彈劾奏疏,不要再非議邊將。日後我定查明這事,以明文宣之於眾,定然給諸位御史一個交代。”
郭通道:“袁相公,這令我不敢奉。御史之責便在監察百官,督責臣屬,朝廷又明令御史可風聞奏事,我如何命他們撤了奏疏?我雖是御史臺堂官,卻無權過問御史上疏,袁相公不會不知罷?”
袁端苦笑道:“我自然知曉,也不是請見誠以上官之位壓諸位御史,只是想請見誠與諸位御史好生談談。兄屬下之人,如何肯不賣老兄這個面子?”
郭信冷冷道:“無風骨之人不能為御史,賣人情之人又豈能為御史?若是他們賣了我這個面子,他們便不配再為御史,若是今日我從了袁相公所請,我便不配再為御史中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