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早就開始忙碌，她做菜是家常口味，糖醋排骨，辣子雞，涼麵，清炒藕片，還做了魚湯。姑父買好飲料，從外面的飯店給翟藍打包了一份他愛吃的蔥燒海參，隆重程度比起過年也不遑多讓了。

他們越熱情，翟藍心裡徘徊著的不安卻越發強烈。坐在原位，餐廳成了審訊室，飯桌變得冰冷，連姑媽和姑父的笑容都像兩個虛假面具。

李非木挨著翟藍，給他夾菜，說支教時的事。

談到有趣的，大家就一起笑出來，整齊得彷彿一場排練過的戲劇。

翟藍默默地用筷子扒拉白飯。

桌上的飯吃得差不多，姑父喝了兩口酒，突然叫到翟藍的名字，淡淡地說了幾句。他渾身一震，如遭雷劈地看過去，好像他一天一夜就為了等這一聲似的。

&ldo;什麼?&rdo;翟藍問，他沒聽懂剛才那句話。

姑父的笑長在了骨頭裡，和藹，充滿親和力，聲音也是溫文爾雅的很好商量的語氣：&ldo;小藍啊，是這樣的，去年你爸爸走了之後，他們單位不是給了一大筆因公去世的賠償嗎?當時因為爺爺奶奶太傷心，你拿了一部分給他們當做幫你爸爸贍養老人，對不對?&rdo;

翟藍腦子轉不過彎，睜大眼，卻不露聲色地往後挪了挪椅子。

姑父繼續說：&ldo;我和你姑姑是這麼想的，爺爺奶奶年紀大了，以後萬一有個病痛，大家還是得一起照顧著兩位老人，你覺得呢?&rdo;

繩索被言語機鋒隔斷，&ldo;刷拉&rdo;一聲，靈魂失重。

但翟藍莫名地鬆了口氣。

他聽見自己無辜而冷靜地回答：&ldo;照顧爺爺奶奶是我應該的，如果他們需要，我不會不管，到時候該怎麼算就怎麼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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