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給了人類無數種可能,無數次機會。我們經歷過災難,活到現在,”聶時康想抬手碰一碰聶良,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粗重地喘出一口氣,說道:“所以這一次,它依舊會站在我們這邊——你看,它給你送了份禮物。”
定格的畫面中似乎吹起了風。春明山的風總是沉鬱的,它吹動了奚川的髮梢。
“你會因為他的鮮血而感到興奮,我亦是。”聶時康再次指向奚川,他虛弱又癲狂地說:“阿良,得到他,把他帶進你的實驗室。”
奚川好不容易找到睡覺的機會,前半場挺安穩的,後來不知什麼有東西壓在身上,越睡越沉,他出了很多汗,無奈睜開眼睛,看見申屠鋒的臉,徹底清醒過來。
申屠鋒抱得很緊,奚川掙脫不了,於是踹了他一腳。
“早安,哦不,午安。”申屠鋒自詡人畜無害,他咧嘴一笑,感知十分良好地跟奚川打招呼,又問道:“怎麼了呢?”
“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不會吧,”申屠鋒驚訝,“這就忘了?”
奚川想了想,說:“沒忘。”
申屠鋒沒睡夠,翻個身打算繼續,“不管你忘沒忘,提醒你一下,這是我的床。”
然後奚川就下去了,乾脆利落。
所以跟奚川玩迂迴的心眼沒用,申屠鋒心想,還不如直接跟他說,我想跟你一起睡覺,結果大概會好一點。
站在三十層樓的窗戶內從上往下看,視野範圍內只是街道的狹窄,綠植由全息影像投放出來作為景觀,行將就木的人和車輛每天準點準時按部就班出籠、歸巢。他們重複做著同樣的事情,在這冰冷的城市裡,找不到任何嚮往的生機和自由。
當靈魂被禁錮,最可怕的是習慣。
奚川嘆息,關於昨天晚上的記憶逐漸有了頭緒,不過很快就會消失,他很瞭解自己。申屠鋒似乎在給他獨自的空間和機會,並沒有出來打擾。於是奚川摸出筆,摘下掛在脖子上筆記本,認真寫了起來。
異變、基因、病毒,和傳染,這些是關鍵詞。可除此之外,奚川不明白自己出於哪種心理因素,他在最後一行寫下了和前者毫不相干的內容——變異物種,起義者。
“你每天要記錄這麼多東西,這筆記本還沒我巴掌大,夠寫嗎?”
申屠鋒出來了,穿了衣服,但不算正經,衣襟大開,所以約等於沒穿。
奚川先看申屠鋒的臉,往下看到喉結、胸肌、腹肌,最後在腰線位置停下,一路都是性感的綻放。
咕嘟——奚川覺得自己好像嚥了饞人的水。
“在進入基地之前需要記錄的東西不多,夠用。”他收回目光,捏著筆,似乎還想再寫點什麼,接著往後一番,這已經是一頁了,“現在不夠了。”
申屠鋒漫不經心地走出來,拖鞋踩著地板的聲音有點大,他特別真誠地問奚川:“這種筆記本哪兒有的買?我給你攢一箱,留著以後用。”
奚川也不知道哪兒有買,這是他在oga收容所的倉庫找到的,這麼一算時間,有五年了。所以這兩個月不到發生的事情比他過去五年的生活豐富且精彩。
因為什麼呢?大概是因為遇上了申屠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