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一個規律,但凡她半個小時就回來,一準是癟著嘴悶聲不說話的,不用說,約會時又受氣了。她回來的時間越晚心情就越好,有時候到了酒吧夜間開始營業時才出現,哼著歌,眼睛彎彎的,嘴角也是彎彎的。
妮可蠻負責任,在我的印象裡,她談戀愛的那段時間好像從未誤工過,每天晚上開工時,她都會準時出現。
但有一天,妮可消失了很久,晚上也沒來上班。她從半下午出門,一直到半夜也沒出現。
那天太忙,沒顧得上給她打電話,半夜我們回客棧的路上還在猜她會不會夜不歸宿,等回到客棧了才發現不對勁。
妮可的房間是在大門旁,隱隱約約聽到她在房間裡哭。
我和二彬子跑去敲門,怎麼敲也敲不開,二彬子比我性急,一腳踹開了小木門,妮可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哭,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哭腫的眼睛早已睜不開了。
我過去拉她,冷不丁看見腮上半個清晰的掌印。
我氣得哆嗦起來,問她:誰打的?!
她已經哭到半昏迷的狀態,撥楞著腦袋含含混混地說:自己,自己摔的。
自己摔的能摔出個巴掌印嗎?!
我問:是他打的嗎?說話!
無論怎麼問她,她都不肯多說,只是哭,再不肯多說一句話。我和二彬子搞來濕毛巾給她擦臉,她一動不動地任憑我們擺布,面頰剛擦完又哭濕,紅腫得像桃子,折騰了半天才把她抬上床蓋上了被子,不一會兒枕巾又哭濕了。
我咬著後槽牙說:妮可,你先睡,有什麼話咱們明天說,需要我們做什麼你只管說。
暴力不解決問題,但解氣。她只要一句話,我們連夜把渣男打出拉薩。
但她死扛著什麼也不肯說,只是嘩嘩地淌眼淚。
在關上門之前,她終於肯開口了。
她聲音低低地輕喊:哥……
我說:嗯?
她說:哥……你們屋能不能別關燈?
我們沒關燈,一直到天亮,都隱約聽得到對面妮可房間裡傳來輕輕的抽泣聲。妮可在床上躺了整整兩天,街面上的人問她哪兒去了,我們只推說她身體不舒服不想出門。
第三天,渣男找到酒吧來了,他大大咧咧地推開門,張嘴就問:欸,那個誰,妮可怎麼不接我電話?
又說:一吵架就玩失蹤……女人啊,真麻煩。
之前礙著妮可的面子,大家對渣男都還算客氣,他來喝酒並不收酒錢,偶爾也稱兄道弟一番。渣男知道我們和妮可的關係,很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素日裡言辭間很是百無禁忌。
我們一干人來拉薩是來過日子的,並非來惹是生非的,開酒吧和氣生財,遇到說話口氣硬的人也都是退一步海闊天空,久之,渣男以為遇見的是一群只會彈琴唱歌的文藝青年。
他犯了一個錯誤,錯把文氓當文青。
氓是流氓的氓。
還沒等我從吧檯裡跳出去,二彬子已經滿臉微笑地迎了上去。
渣男是被踹飛出去的,四腳朝天滾在臺階下,然後一路連滾帶爬,被一堆他心目中的文藝青年從浮游吧門口打到了亞賓館門口。
過程不多講了,魯提轄拳打鎮關西。渣男尿濕了褲子,磕掉了一顆門牙。
二彬子是北京通州人,來拉薩前的職業是城管。
我們等著110上門,一直沒等到,渣男被打跑後沒再出現,事情就此畫上句號。
後來知曉,那天渣男和妮可約會時隨身帶了一份合同,他想要妮可在合同上簽字,並說了一個交換條件,他說:你把客棧給我一半,我回去和她斷了,全心全意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