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側身避過,但那少年不停手地扔著,泥塊就如雨點般打過來,阿紫終究病後體弱,又加長途跋涉,已疲憊不堪,身上中了幾下泥塊,心裡氣苦,竟一下子暈過去,直從馬上摔下來。那少年停了手,嘴裡猶自罵道:“哼!不知死活的臭丫頭,竟敢跟老子鬥!我問你服了沒有?”話雖如是說,他卻不敢靠前,生怕再吃一鞭子,“喂!快站起來,想躺在地上裝死啊?!”
叫了幾聲,卻聽不到阿紫一點兒聲息,空曠的田野只有幾隻麻雀的叫聲。
“莫非她讓我給打死了?”那少年慌起來,跳進油菜地裡,見阿紫雙目緊閉躺在地上,臉色青白。“別真是死了吧?”那少年顫抖著手,伸到阿紫鼻子前探了探,感覺還有氣息,不禁長吁一口氣,拍著自己的胸口道:“嚇死我了,還以為你死了呢!”又看了阿紫一眼,“瞧你這個樣子,還神氣呢,我現在把你賣了你都不知道。”感覺手上辣辣地痛,怒氣頓生,拾起馬鞭,想朝阿紫身上抽去,一眼瞥見她秀麗的面龎,手再也抽不下去,只得把馬鞭扔了,跺了跺腳道:“我不理你,夜裡讓野狗吃了你。”說著抬腿就走,走出幾步,心裡終覺不妥,又折回來,一邊把阿紫抱上馬背,一邊嘟嘟噥噥地道:“我真是上輩子欠了你的,你踩了我的菜,又抽了我一鞭子,我竟還要救你,真他媽的倒了八輩子的大黴。”拔了幾根野藤,將阿紫綁牢在馬背上,牽著馬,朝家裡走去。
第二節 英雄無覓處(二)
迷糊間,阿紫感到鼻孔奇癢,不由打了個噴嚏,一下子清醒過來,睜開眼睛,只見燈光下,那少年拿著一根稻草正對著自己的鼻孔,一臉的怪笑。阿紫急忙翻身坐起,喝道:“你幹什麼?”那少年往後一躍,朝門外叫道:“奶奶,你快來看,臭丫頭醒了。”
門外走進一位老婦,滿臉皺紋,但雙目炯炯有神。她看見阿紫坐起來,高興地拉著她的手道:“謝天謝地,你終於醒了,剛才怎麼叫你都不醒,我們窮人家又沒備什麼藥,村裡連個大夫都沒有,可把我急壞了。”那少年嘻笑道:“奶奶,還是我的法兒管用吧,我的稻草兒只輕輕地那麼一動,她就撲楞坐起來了。”老婦橫了他一眼道:“你還說嘴,要不是你用泥塊扔她,她哪裡會暈過去?”那少年伸出手道:“她要不是抽了我一鞭子,又踩了我的菜,我才懶得惹她呢!”老婦道:“你還頂嘴,人家是女孩兒,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難道就不該讓讓人家嗎?”那少年吐了吐舌頭,又朝阿紫扮了個鬼臉,不敢再吱聲。
阿紫本恨那少年累得自己從馬上摔下來,聽了兩人的對話,又見那少年的手爬著一條大拇指般粗的血痕,心想也扯平了,於是對老婦道:“奶奶,他是您孫子嗎?怎麼一點兒也沒學到您的好心腸。”那少年搶著道:“我一點兒也沒好心腸?要不是我救你回來,你道你現在還有全屍嗎?早就給野狗啃得稀巴爛了,別以為自己好眉好貌的,就能騙得了人,我知道你的心腸狠毒著呢……”老婦喝道:“江春藍!你胡說八道什麼!”那被稱為江春藍的少年急忙閉了嘴巴,轉過臉去。
阿紫知道那少年並無惡意,而且連蕭峰都常說她狠毒,所以那少年罵她狠毒,她絲毫不生氣,反而聽到那少年竟叫一個文縐縐的名字,再看看他一臉的頑皮古怪之色,覺得十分可笑,道:“江春藍?你叫江春藍?真是笑死人了,你瞧你那德性,哪點兒能和這名字沾上邊兒?”江春藍亦不惱,嘻笑著道:“老子起了個好名字,你也用不著嫉妒呀。”
老婦道:“春藍!講話要注意禮貌,不許老子前老子後的。”又掉頭朝阿紫笑道:“這名字原是他過了世的父親給他起的,原盼著他能多讀詩書,做個謙謙君子,可誰知這孩子從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