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劍柄的手按在了劍鞘之上。
“……原來是民。”
劉備的聲音很輕,他望著排成長隊的那些黃巾,若有所思,又好像是恍然大悟。
“不知府君尋平何事?”
種平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糾結。
“哦……”劉備收回視線,轉頭去看種平,“少府今日似乎有些鬱結?”
“嗯。”種平猶豫片刻,他不知是否應當如實相告自己對徐州的擔憂。
這事情同劉備並沒有什麼關聯,何必讓他被扯入這灘渾水之中,平白耽擱他回平原的行程呢?
現在與歷史不同,曹操已經迎了天子入許都,有天子在手,他征討徐州自然是“師出有名”的了,劉備若是助陶謙守徐州,一道聖旨下來,反而會被打成同黨之類吧。
種平想到此處,嘆了口氣。
“只是收到許都書信,心中掛念親人罷了。”
劉備看出種平的言不由衷,他對人的情緒變化感知明顯,知道這是種平並不想說出內心所思,也不追根究底。
“少府若有所需,備自當傾力相助。”
劉備鄭重地向種平承諾。
他眼睛亮亮的,好像永遠有光在其中閃耀。
種平心說你知道我要去幹啥啊,就傾力襄助?咱們才認識幾天?
他跟種輯一樣,全身上下就嘴夠硬,哪天火化了,骨灰裡還剩張嘴。
種平在心裡嘴硬,他抬眼轉動下眼球,讓溼氣分佈得更均勻,而不是凝聚成水珠。
他覺得既無力又委屈。
如果種輯在這裡,搞不好種平就要撲進自家老爹懷裡,痛痛快快哭一場了。
種平不是愛哭的性子,除了在曹操那裡聽到王允的死訊外,不曾落過一次眼淚。
可現在他是真的覺得迷茫,穿越東漢末年十多年,他好像沒有做出過任何改變,該死去的人還是會死去,該發生的戰爭他也無法阻止。
哪家穿越者像他這麼沒用啊。
種平心情低落。
其實順應歷史,做個鹹魚混吃等死也沒什麼不好……如果說他一直待在洛陽,待在種輯身邊,或許裝聾作啞,這輩子也就過去了。
然而他見過戰場,見過流民……他見得越多,他越在夜晚輾轉反側,要一個在現代社會生活過的人去適應這個時代,實在太過困難。
種平受不了僕役服侍,看不得嬰孩露骨於荒草。
他既平庸且優柔寡斷,懷抱著無用的善意在這裡舉步維艱。
如果他不是穿越者,或許還能活得更恣意,可就因為他是,而且還是一個最天真愚蠢的大學生,這反而成了他的不幸。
(感謝白給想退休和寞橋的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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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處幽篁兮終不見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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