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住口!”索鎖聲音戰抖。
“安然,我把餘生賠給你。我,和我擁有的一切。夠不夠?”鞏義方問。
索鎖身子一軟,蹲在了地上。
“安然?”鞏義方叫著這個名字。
索鎖緊咬牙關。
陸安然……是的她是陸安然……很久以前她叫這個名字,安然,因為她父親半生顛沛流離,希望寶貝女兒一世安然。
第十四章 冰上的月光(六)
父親親身經驗過可怕的年代,目睹過無數慘事,失去了所有至親,還有摯愛。平反後他就更名改姓,陸鼎鈞這個嶄新的名字取代了有著無數痛苦記憶的索建林。後來的成功商人陸鼎鈞聲名遐邇,鮮少有人知道他的過去,他也甚少向人提及。父親將自己那段人生和歷史一併封存在記憶的最深處,輕易不會去碰觸。但父親儘管經歷過那麼多可怖的事,仍然樂觀而又善良,即便是在弱肉強食、爾虞我詐、隨時有你死我亡般爭鬥的商場官場,他仍保有赤子之心……安然是她的學名,鎖鎖是她的小名,都是父親給她取的。很多人都說著名字又美又嬌,很適合她。
是啊,怎麼會不適合呢,作為陸鼎鈞的愛女,她所能擁有的又何止是這樣美好的名字呢……
索鎖抱著膝蓋,支撐著自己的身體。
“陸安然已經死了。”她說燔。
微弱的光線照在地板上,她盯著那上面的花紋。每一處細紋都是生命的痕跡,哪怕在樹木死後仍頑固存在……就像“陸安然”這三個字,儘管已經被放棄了,被刻意抹掉了,可是一旦捲土重來,就要將過去與之有關的一切,氣勢洶洶地揚起……
“鞏義方,”索鎖輕聲。她細細的聲音裡有著無數悲痛,“我是索鎖。”
“我知道。你是索鎖。我一直叫你小鎖。以後還會這麼叫你。”他說。
索鎖慢慢地站了起來。她走到門邊,開了門窠。
“我不記得說過多少次了,你這樣……”
“沒有意義是嗎?”鞏義方聲音依舊低沉,然而聽得出來,情緒也很惡劣。“小鎖,我把你曾經的夢想構築成現實,至於誰和你一起住在裡面,不太重要;我把你曾經喜歡的、想和我一起擁有的東西放在了你看得到的地方……至於誰讓你看到的,也不重要。這對你來說或者毫無意義,對我來說有。而且非常大。”
“……”索鎖哽住了。
“我什麼都沒忘。包括我對你犯下的罪過。可我有我的不得已。正因為這樣,我更不敢忘。”鞏義方說。
索鎖站在門口。已經凌晨,寒意沁骨。她在被一分分的凍透……她走下臺階,輕輕邁著步子,向院門口走去。
她看到了停在門外的車子,也看到了站在車邊的人。
鞏義方背對著她,仍舊是之前她看到的那身穿著。空蕩蕩的安靜的街道上,站立在那裡的他像只孤魂野鬼……索鎖站下了。
好久沒有能夠聽到她的回應,鞏義方輕聲叫道:“小鎖?”
“嗯。”索鎖答應。
她聲音極輕,鞏義方身體一震,馬上轉了回來。他在看到索鎖的一瞬,眼中閃過了亮光。但他沒有馬上過來。他仍對著話筒在說:“你怎麼出來了?外面這麼冷。”
索鎖隔著鐵門望著鞏義方。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看著他——他的樣子看上去有些憔悴,儘管他站的還是那麼身姿挺拔……這是她少年時愛上的男人,她曾經以為會跟他一生一世。那些年她簡直是他的影子,無論他走到哪裡,她都跟到哪裡……他說他什麼都沒有忘,不知道他還會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