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就被沈沅堵住了。沈沅把門一關,氣勢洶洶問道:“昨兒個招妓了?”
楊寄吃了一嚇,急忙解釋道:“軍務上要用,沒辦法呀!”
沈沅冷哼一聲:“軍事上要用?準備訓練營妓們上戰場打仗?跳兩支胡旋舞,敵人就乖乖退兵?”
楊寄看看左右無人,只差給她跪下了:“娘子!不是這樣的!還不是排了個美人計,想哄哄那個叱羅忽伐嘛!”他又舉起手發誓:“昨兒個叫了二兄去,就是怕你誤會我。我發誓,我要是動了那裡的營妓一指頭,我今晚上就……就不舉!”
沈沅差點要笑,憋住了氣狠狠說:“你今晚舉不舉,都不許碰我!那個叱羅忽伐是啥好東西?他手下的人都吃人的,你還把他放出來?還讓好端端的女子去陪他?再是營妓,難道就不是人了?”
楊寄這才發現,剛剛自己的回覆完全不在要點上,不由問道:“咦,我倒忘了問,你咋知道昨晚的事?”
沈沅點點他的額頭:“今兒將軍府裡都在傳,昨日一家姓李的樂戶,因為家中的女兒跟了叱羅忽伐,一家子都叫楊大將軍脫了賤籍!他們又是說‘萬幸’,又是說‘可惜’,把我聽糊塗了,問了才知道這麼碼子事兒!”
“‘萬幸’?‘可惜’?”楊寄似乎也糊塗了,“這怎麼回事?”
沈沅嘆口氣說:“家裡頭有一個犯了錯,瓜蔓牽一樣害慘了一家子人,女的做營妓,男的做樂手,幾代人都翻不了身。所以,能脫賤籍自然是‘萬幸’。‘可惜’的是,這樣好的一個女郎,就送到餓狼的嘴裡去了。你知道不知道,這個叱羅忽伐,除了到處抓‘兩腳羊’,必要的時候,自家的小妾也是肯殺了吃的。當年他的金城郡被困,他手下計程車兵餓著肚子,但是不敢下手殺人煮了吃。他就第一個把自己小妾殺了烹一鍋湯,分給大家吃。吃了一次,也就不怕第二次。這支吃人的隊伍,反而讓其他地方聞風喪膽呢!要是將來再來這麼一遭……”
楊寄是親眼見過那個歌姬的,頓時心尖兒一顫,生出不忍來。可是他還是嘆口氣說:“我只能儘量想辦法了。叱羅忽伐指明瞭要帶著這個歌姬走。我現在要靠他,只能……”
只能選擇犧牲無辜者。
沈沅看著楊寄臉上忽隱忽現,最終定格下來的愧色和無奈,知道他做出這樣的抉擇也實在不容易。她嘴唇抖了抖,想勸,又不知如何勸,只好握住他的大手柔聲道:“你盡力就是。畢竟是個活生生的人。我還有點鬧不明白,為何一定要靠這個叱羅忽伐呢?”
楊寄抬起頭,直視著她譬解道:“一來,他熟悉我們不熟悉的地形,省得我們抓瞎;二來,他當馬前卒,強過我們損兵折將;三來,他好控制——上回咱們騎馬你還記得不?牧民養了狼,馴化繁殖後幫著牧羊。這個叱羅忽伐就是我的狼犬,我在他身後看著,他忠心的,就讓他幫我開路;他不忠心,我就在後頭殺掉他。”
解釋完了,看到沈沅若有所思的樣子裡已經沒有氣憤,楊寄膩上去道:“娘子,你最賢惠的,絕不會因為我的軍政大事而跟我瞎作的,對不對?”
沈沅點點頭,見楊寄嬉皮笑臉過來要動手動腳,一臉嚴肅制止了他:“不行,今晚不能碰我!”她看楊寄垮下笑容的苦相,摸摸他後腦勺道:“沒辦法啊,身上來了……”
☆、第124章 小別
秋後,涼州三郡的秋糧都打好,牛馬到了最肥壯的時候。叱羅忽伐挑選了他原先所帶的那些北燕軍人,向東進發,準備借這支“友軍”,去攻打自己的家園,只為心中一直憤懣不平的那口氣。
他先出發,楊寄點兵跟隨在後。男人選擇了從軍立功,沈沅情知自己必須獨自面對無數孤獨寂寞。她雙眼含著淚,小心幫楊寄繫好狐裘的斗篷,撣著看不見的灰塵,絮絮道:“一定要當心!北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