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笑,小廝嗤地一聲。
清平如鏡的水面倒映他的面容。
一張斑駁崎嶇,彷彿被火燎過被毒噬過被刀挖過的,殘缺的臉。
……
女院外,慕容翊剝開蠟丸,裡面就是一張空白紙,紙質精美,包著一顆酥糖。
酥糖極酥,他稍稍一用力,就碎了。
像是個無聊的玩笑。
慕容翊想著方才那少女微紅的臉,和她那漏洞百出的託詞。
現在的書院人來人往,幾乎沒有偏僻的地方,什麼樣的白痴刺客會在書院外面公然商量殺人的事?還正巧給路過的人聽見了?
聽見了,發現了,不殺人滅口還能允許人來報信?
報這種要命的信,在路邊隨便找個人?
明擺著是這個小丫頭,扯了個天大的謊,只為了接近他罷了。
大抵以為這樣特立獨行能給他留下印象?
現在的姑娘啊,真會玩花樣。
他心中微微湧起一陣厭棄,這少女的行徑讓他忍不住會想起遊衛瑄。
鐵慈對這姑娘另眼相待,她卻想著挖鐵慈的牆角。
天底下的女人,除了鐵慈,都是一般貨色。
慕容翊一哂,手一翻,酥糖粉末和白紙都飄入了池塘中。
……
暗室裡有人對坐飲茶,白瓷杯盞觸碰間泠泠作響。
雪白的手指一個漂亮的鳳點頭,清冽的茶水如流泉入玉池。
“這樣真的行嗎?”
問話的人聲音溫醇,語氣平和裡帶著幾分好奇。
“怎麼不行?”回答的人更加平靜,攏起寬袖,給對面問話的人分茶。
“可我覺得這計劃好生幼稚簡單。”
“有時候,越簡單的謀劃,越容易成功。計劃越複雜,漏洞可能越多。”
“這計劃漏洞也很多,根本經不起推敲。”
“不需要推敲。”分茶的人平靜地道,“再聰明的人,也抵不過心病。你知道現在那兩位的心病是什麼?”
“是政局?是大乾和遼東?是彼此的身份?”
“那是更遠一些的事。但目前,他們的心病,乃至梗在他們心底的結,是燕南,是遊衛瑄。”
“願聞其詳。”
“遊衛瑄的所作所為,會讓鐵慈和慕容翊,從此都分外忌諱厭惡恩將仇報,愛挖牆角的人,不管什麼人,只要給這兩人留下這樣的印象,從此就完了。”
“我明白了。簡奚送了這封信,從此就失去了皇太女的看重。就算皇太女不介意,慕容翊也絕不會允許再有和遊衛瑄近似的人接近皇太女,可是你們為什麼覺得簡奚是我們的最大對手?這姑娘不是連論文都不會參加嗎?”
“我們原先也並不確定她會不會是咱們的對手,但是先前皇太女的那番話讓我們發現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在同等條件下,很可能優秀的女子會比我們更有機會走到太女身邊。”
“因為太女更想書院能出一批優秀能幹的女子,將來方便輔助她?”
“不止。她不僅要自己以女帝之身坐穩這江山,還想這天下之治,女子能分一半。”另一人接道。
室內有人在暗處冷笑一聲。
“而且她……”說話的人忽然停住,“……所以不管她有沒有可能,都得把這個人選先處理了。順便也給太女埋一根釘子。”喝茶的人輕聲一笑,“不然,怎麼有我們的機會,怎麼能繼續之後的那件大事呢?”
有人道:“方懷安那裡呢?他方才險些攪了局。”
“放心。有我們的人在,他攪不了。”
屋內的人舉起茶杯,茶水清冽,微生漣漪,倒映眼眸深邃而顏色如霜。
“以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