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愣了一下,“逃出來……我們七個人,七個孩子,就可以組成一個大家庭了啊……”
“那是假的。”石若康儘管不忍,卻還是決定直言不諱,“生前的緣分,在你們死去的那一刻開始就散盡了,你們又何必執著於已經失去的東西?去投胎,重新做人,你們會有新的家庭,新的母子情分。”
“不!你們都是騙子!我們只要孩子!我們的孩子!還給我們——”春花瞳孔震顫,猛然放大,她竟然憑著一股蠻勁扯斷了兩個手腕,手掌像蜘蛛一樣撲向石若康。
石若康驚叫一聲,藍士瞬間來到了面前,抓住兩隻手,捏成了斎粉。
“老夫體恤你們的母子之情,饒你們免受酷刑。你們既然不願領這份情,老夫也沒必要多此一舉了!”拋下另外六個死魂,與春花嬰兒一道,他點起了鬼火。
石若康被拉著背過了身,也被捂住了耳朵。
足足半個小時,一切才塵埃落定。
“藍大哥……”
“老夫燒去她們的孽債,到地府可少受些苦。”藍士頭也不回地說。
石若康站在原地,整理了好一會兒思緒,嘴角才淺淺地揚了起來。
人鬼有別,他唯一能幫到她們的,估計就只有讓這位鬼神大爺手下留情順帶送上一程了。
母子情深固然教人動容,但過分執著,便是迷途孽障。
或許是他惦記的情緒太明顯,藍士給他看了一眼七母子在地府的情形,畫面投射在電視螢幕上,給人一種看電影的錯覺,不太有現實感。
他眼前所見的正是傳說中的閻羅殿,時光與現代技術似乎並不屬於那個世界,單看殿內的佈置,完整地保留了古色古香。
閻羅殿也並不陰森更沒有無稽的熒光綠。真要找一個類似的場景,石若康第一時間想起包青天包大人的公堂。當然啦,規模和細節都是大不相同的。閻羅殿擺放了許多威嚴的雕塑,成千上萬隨處可見,都是十八層地獄酷刑的再現。
漆牆柱的顏色也更莊嚴肅穆,閻羅王背後的壁畫是兇猛的惡獸受擒圖,單是惡獸的眼珠就靈動得以假亂真,多看一眼彷彿就會被攝走魂魄。
如果不是事先知道這是真正的地府,他一定會驚歎這個電影劇組投資大,道具精美態度認真。
觀察了一會兒場景,女人們被押解進來了。
“藍大哥,遙控器在你那兒麼?音量調大點。”
“沒聲音。”
原來是默劇,嗯嗯。
因為閻羅王有一把大鬍子,除了瞪眼豎眉,什麼都看不出來,女人們背對鏡頭,更加讀不出內容。
女人們被轉移,鏡頭跟著跳轉,她們走過一塊山一樣高大石塊,石塊的切面十分光滑,如鏡子一般倒影出鬼影人像。
許多影像在上面掠過,最後的一段卻被藍黑鬼火掩蓋了,鬼差們耳語了幾句,有一人跑走,應該是請命去了。回來後,女人們便透過了這一關,進入了一道門。
到此,影像戛然而止。
“她們進的是……”
藍士靠著沙發椅背,答道:“往下的路。”
地府以下有什麼,不言而喻。
該分的分,該離的離,天命如此,由不得半分任意妄為。
女鬼們為了孩子,有沒有在閻羅王面前也掙扎申訴?
恐怕他作為局外人是永遠不得而知了。如果沒有藍大爺那把火,女鬼們的下場,只怕更淒涼。只是,這就是因果的必然。千絲萬縷,把所有人都聯絡了起來。
曾經春花說自己是鬼鎖時,石若康其實有一秒鐘相信了,那時候有一種情緒油然而生,或許可以稱之為失落,就像一個被迫踏上旅途的遊人,剛從最初的不情願轉為甘之如飴,正要投注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