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我腦中驀地一激靈,她也不該如此糊塗,難道是與她共謀之人,比起我,卻能夠許她更多?!
這一點,昔日的杳娘自然是不行的,若是如今容不下我與惇兒的,眼下也便只得那熙華一人,只是蕙娘何至於糊塗到寧為熙華所謀,也不願聽命於我?
蕙娘流淚道:“那渾人早將我多年積蓄輸的精光,如今又欠下了一身賭債,半月前他來府中找我,軟說硬說要問我拿些值錢的物事。可是我每月所得都一文不剩地給了他,只盼著他能有點良心,待家中兩個孩兒好些,又哪裡還有餘錢?他便威脅我說若不盡快給他湊齊五百兩,就要賣了我的小樹和小林,我那兩個苦命的孩子……”
我聽她所說與靜竹回返所稟告的內容完全符合,心知她並未扯謊,心中已然安心不少,擺擺手不語再聽她多說,我鎮聲道:“你不必再多說這些,區區五百兩,你是惇兒自幼的乳母,你真有苦衷,但凡向本宮開口,本宮又豈能不幫?然而你卻糊塗,寧受他人唆擺,算計於我,也不願將實情告之?”
她沉默不語,隻眼中淚水仍是滾滾。我嘆道:“有人允了你五百兩,教你陷害惇兒?”
“是……”她一怔,點點頭,然而很快又搖了搖頭,咬唇道:“不、不是,不是陷害小王爺,是……是……”她說著偷眼望我,似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方才說得出口,“是陷害王妃您!”
“大膽!”一旁靜竹已然不忿,忍不住咬牙道,“蕙娘,你當真糊塗!”
蕙娘聞言更是急慌,一疊聲道:“他允了我五百兩銀子,說要我在小王爺日常飲食中動些手腳,讓小王爺生病,然後再陷害給王妃您,教王爺以為是王妃您要害小王爺……”
“真是荒唐!”繡夜再忍不住插口道,“王妃與小王爺母子情深,又怎會對小王爺不利?這種陷害……難道你竟然當王爺是傻子麼!”
我心中一凜,繡夜說的自然沒有錯,別說拓跋朔,便是府中其他人也不會相信是我要對惇兒不利,然而此一時彼一時……我抬手慢慢覆上小腹,那尚未顯山露水的一處溫軟,掌心下是傾注了我所有期待的骨血。那日杳孃的話猶然在耳,“你但有了自己的子嗣,我的惇兒……”
彼時我是如何回應的?我自然記得,我說人皆有私,我蘇宓自然也不例外,只是無論如何我也不會對惇兒不利,惇兒,永遠會是思賢王的嫡長子。我說了這番話,自是問心無愧,只是別人是否能體會我的真心?我現下有了自己的孩兒,別人倘若猜疑我容不下惇兒,也在情理之中,只是拓跋朔呢?拓跋朔會作何想法?他也會因此疑我麼?
“是熙華讓你這樣做的?”我淡淡啟口,並不看她。
她一怔,半晌低低應道。“是。”末了又道,“王妃恕罪,自從那眉嫵姑娘來了之後,小王爺的一應飲食都是她在操心,何況奴婢始終拿不定心思,所以小王爺他並沒有……並沒有——”
“若惇兒出了絲毫差池,你目下斷不會是安好無恙地待在此處。”我微微一笑,心底卻仍是存了一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猶疑。“果真是熙華?”我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懷疑些什麼,只是隱隱覺得,熙華縱然對我再不滿,也不至於如此沉不住氣,甫剛進府便興風作浪。何況,行此私密之事,還是用這接觸不久,完全談不上了解的蕙娘。
蕙娘猶疑了片刻,仍是堅定道:“是她。”
我眼見如此,也不再多問,只泠然一笑。“區區五百兩,便買了你為她賣命。怎知我蘇宓的身家性命竟然便只值了這區區的五百兩……她也忒是小氣。”我望著蕙娘一臉惶恐不安,“你也當真糊塗,你可知你若早些兒回報了我,你今日所得,何止三千?而且我會作主讓你與那不成氣候的男人恩斷義絕,你那兩個孩兒,自當亦為你保全。”
蕙娘一怔,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