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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盯著熹貴妃的背影,她跪也跪得昂首挺胸,確實像一隻凸肚蛤蟆。而碰巧,她身上又繫著一條豆綠色宮滌。
嗯,美貌的蛤蟆。
說她是老太婆,可能過分了,她畢竟也才三十九歲,風韻猶存。但是對於十六歲的小姑娘來說,三十九歲真的太老了。
雍正六年,宮中一下子進了一大批妃嬪——這個一大批是對比雍正其他年份而言的。現在我的左右後方就有不少十六歲小姑娘,我相信她們都覺得熹貴妃是老太婆。
當然,明蓴除外。
她可是明蓴,是宣妃娘娘,怎麼會這麼流俗的想法呢。她高貴得很。我特別討厭她那副遺世獨立的勁頭,可惜陛下就好那一口。
一直在胡思亂想著,不管從哪開頭,最後都能繞回明蓴身上。
大概是太討厭她了。
好不容易皇后醒了,結果她老人家看著後宮嬪妃齊壓壓跪倒的樣子,居然流露出了滿意的神色。
真是讓人心涼。明眼人還在怨恨著熹妃呢,敢情她挖的這個坑您老人家跳的很滿意?
可倒黴的是我們啊!。
好在皇后在片刻的滿足後立馬開始安撫眾妃:“各位宮妃都辛苦了,本宮病得不巧,恰是在這年關剛過的時候,吟蘭,把本宮上次備的禮拿出來。”。
一人一個大禮包。很厚實,還是皇后實惠啊,我們這幫十六歲小姑娘紛紛露出了興奮滿足的笑容。
我習慣性地瞧了明蓴一眼,她的禮可比我們厚不止一倍,一整套紅寶石的首飾頭面,嘖嘖,皇后啊皇后,一邊最愛欺負明蓴,一邊又怕她真的惱了。
可悲可悲。
打老鼠又怕傷了玉瓶兒。一邊想幹掉明蓴,一邊又怕皇上生氣。怕皇上對她心生厭惡,消磨掉那可憐的一點點好感。
其實在陛下眼裡,皇后娘娘又算什麼呢。
一個生硬而又無關緊要的符號而已。可能比陌生人還要淡薄無感吧。
眾人散了。到門外後,陛下身邊的小太監早等在外面,瞧見明蓴就說“宣妃娘娘,陛下候您半天啦”,步輦接了宣妃就走。
四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幾乎實質化,變成纏繞的藤蔓,要把明蓴從那榮耀無限的步輦上拉下來狠狠擲在地上,再踏上無數腳。
我一直盯著她瞧,明蓴斜倚在靠座上,那姿態不是嫵媚,而是疲乏。她臉色蒼白,手指緩緩地揉著太陽穴。方才小太監說出那句話時,她一瞬間露出了一種崩潰似的表情,彷彿恨不得把那步輦踹倒了踏上無數遍。
就像眾位妃嬪想對她做的一樣。
哈哈,皇后愛陛下,求之而不得。皇帝陛下愛明蓴,佳人卻無心。
這虛妄又執迷的情感,為什麼能蠱惑這麼多人?。
我慢慢搖了搖頭,愛情不過是虛妄的幻覺,就像燧石相碰,擦出刺目刺心的火花,看著溫暖絢麗,事實上卻是燒手燒心。
我從不相信感情。
我的父親只是一個小小的統領,家中也有頗多妾室——這當然不是我對情感失望的理由,要因為這個就不相信愛情,那世間的尼姑庵道觀只怕要住滿了。
我有過一個小妹妹,母親生下她後為表現慈愛,親自懷抱撫養。她長到兩三歲的時候極為頑皮,有一次臨睡前犟著不肯換衣服,母親和她撕扯,一不留神竟用指甲劃傷了她的右眼。
母親極為恐慌,為避免丈夫和婆婆的責怪,最後她把這事歸到了奶孃的身上。
我那可憐的小妹妹,最終還是在七八歲的時候因為一場大病夭折了。她活著的時候極受寵愛,幾乎無人敢於管束,可以說是有一個肆意的童年。
但留存在我的腦海裡的,卻永遠只有當時,母親不留神傷了親養的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