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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渡坐在燈下研讀佛經,剛唸了幾句,就被外面傳來的音樂聲打斷了。扭頭一看,原來是門被風吹開了。
這套房子已經有些年頭了,門確實很難關嚴實。
法渡站起來去關門,正好看到小白正在全力對付啤酒的拉環。他無聲的笑起來,明明就對這個時代的各種新玩意充滿了好奇,卻總是死要面子板著臉裝作不屑一顧,這算是傳說中的彆扭傲嬌嗎?
關門轉身的瞬間,法渡臉上的笑容瞬間就僵硬了。
檯燈還亮著,但那一團光芒被困在了小小的區域之內,它只是亮著,卻不能照亮任何東西。法渡面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濃重的血腥味排山倒海而來,寒冷迅速侵入四肢百骸,似乎要把他身體裡的血液全部凍結成冰。
他無法移動,無法發出聲音,整個人就像是在做夢,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
血鬼降站在黑暗的邊緣,依舊是匍匐佝僂的姿態。
法渡低頭去看,意外的發現血鬼降的眼神竟然能和他對上。他第一次發現,這隻為了殺戮而生的小怪物眼睛裡多了一些非同尋常的東西。
“法渡。”血鬼降叫著法渡的名字,準確而清晰。
糊糊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不記得自己的過往,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哪怕和法渡如此親近,他也只能用“阿達”或者“啊巴”這樣模模糊糊的稱呼來叫法渡,他能那麼清晰的叫出法渡的名字,那是從來不曾有過的事情。
“糊……糊?”身體的痛楚如此強烈,他卻忽然意識到,這隻血鬼降已經不再和初見時那樣兇暴矇昧,它擁有了靈魂,獲得了理智和智慧。
血鬼降靠過來,用一種很詭異的姿勢朝法渡伸出手,法渡的身體便不由自主的湊過去,牽起了它的手。
“糊糊……你要……帶我去……哪裡?”法渡心裡一點底也沒有,現在的血鬼降縱然已不是那個兇暴嗜血的怪物,卻也不再是那個調皮搗蛋的鬼孩子。它要去哪,它到底想做什麼,法渡根本無從得知。
血鬼降沒再回答,而是牽著他一直朝黑暗深處走去,法渡無法抗拒,只能一直跟著它前進,忽然間周圍的景物都鮮明起來,只是像淹沒在水裡似的,隨著波光水影不斷動盪扭曲。
法渡心裡一陣疑惑,血鬼降居然藉助鏡子再次帶他進入了昔日的幻境。
又是那一段記憶,糊糊就和初見時那樣,穿著藍色的小雨衣,握著變形金剛在路邊玩耍。
法渡愣了愣,那不是糊糊,而是被糊糊吞噬掉的主人。
他再次看到糊糊站起身來,徑直跑到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面前。糊糊的表現親熱中帶著埋怨,似乎是怪她讓自己等了太久,而那個女人並沒有一般母親安撫孩子的表現,只是牽著他的小手朝前走。
他以為接下來就要進入那個廢棄小村的畫面,沒想到這一次卻看到了完全不同的情形。
面前是一條亮汪汪的小河,月亮橫在水中央,鋪了一天一地的銀輝。
有個孩子坐在河邊,低著頭輕輕嗚咽。
“你是誰?為什麼哭啊?”糊糊靠過去拍拍那孩子的肩頭。
孩子渾身一顫,飛快的回過頭來,眼神裡一半恐懼一半無助,臉上還帶著沒來得及擦乾的淚水。
他的眉眼,他的神態,活脫脫的就是唐少磊,還是個孩子的唐少磊。
從相識開始,唐少磊總是那麼一根筋的執拗,永遠都不畏恐懼不知疲憊的拼殺在前。好像只要有他在,就沒什麼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