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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沒有什麼可以用作禮物的。唯有懷中的佐羅了。可是沒有了佐羅,她一秒鐘也睡不著。她抱緊了佐羅,害怕不得不把它送給零號。

“我也沒有東西可以給你當做禮物。”零號一眼看穿了雷娜塔的小心思,“那我們握握手吧。”

原來不是非把佐羅送人,雷娜塔一下子就開心了,向著木架走了兩步,忽然又站住了。

男孩臉上那個帶鐵絲的嘴罩的皮面罩提醒她這是很冒險的。那種嘴罩是給會咬人的孩子用的。雷娜塔見過一個孩子犯病,他的眼白瞬間充滿血絲,張嘴露出尖利的犬牙,咬掉了護工的一小截手指,還在嘴裡大肆咀嚼。最後幾名軍人衝進來制服了他,給他穿上拘束衣帶上皮面罩。

但是零號沒有半點瘋狂的樣子,相反他彬彬有禮。他被拘束衣栓死在木架上不能動彈,跟你說話卻像他是一個正準備午睡的優雅貴族少年。

雷娜塔的腳尖在地上蹭著,小心翼翼地看著零號。零號也看著她,又流露出那種無辜的、可憐的、小海豹般的討好眼神,運用這種眼神來說話對他簡直是駕輕就熟。

終於雷娜塔的心軟了,輕手輕腳地來到木架旁,伸手握了零號無法動彈的手:“那,我們現在是朋友了。”

零號的手指上滿是被採血的傷痕,他的手指枯瘦如柴,皮帶在上面留下了深深的勒痕。

雷娜塔的手指觸到那些傷痕,忽然覺得說不出的難過。這個男孩大概每天都躺在這裡,其他孩子不知道他,不會有人陪他玩。全世界都不知道他,他連名字都沒有。他存在的意義就是被採血和注射藥物,偏偏這樣他還愛笑,雖然有點點賊,可那笑容是暖的啊!

一滴眼淚無聲地落在零號手心裡。

“你怎麼哭了?”零號好奇地看著雷娜塔,捻著溼潤的手指。

雷娜塔抹了抹臉:“你難受麼?”

“還好啊。”零號說,“反正每天都是這樣的,你怎麼哭了?”他固執地糾纏在這個問題上。

雷娜塔扭捏了好一會兒。

能說什麼呢?說自己在意零號的感受麼?她不記得自己對誰說過“在意”這類話,在這裡沒有人需要她的在意,她確實也並不在意什麼人。如果和她一起吃飯一起放風的孩子無聲地多了或者少了一個,她也會默默地接受,慢慢的忘記。

在這裡每個孩子都只要安安靜靜地活著就好了。

“告訴我嘛。”零號的話裡有點哀求的意思。

“我看著你這樣。。。”雷娜塔吞吞吐吐的,“覺得好難過。”

“我知道!”零號開心的笑了起來,鋼絲嘴罩裡牙齒閃閃發亮。

“你知道為什麼非要問我?”雷娜塔有點不高興了。

“我想聽你說出來嘛。”零號收回目光,呆呆的看著屋頂,“我從來沒看過別人哭。。。小時候只有我自己哭,可我也沒見過自己哭的樣子。。。因為沒鏡子。”

“有人會為你哭就說明你是個東西,不然你就不是。”他輕聲說。這話的語法和用詞很不標準,他的俄語口音也有點奇怪,大概是沒有跟人說過很多話。可這句話裡藏在那麼多那麼多的寂寞,寂寞龐大得就像外面永恆凍土帶上的冰川,在年復一年的風雪中越堆越高,永不融化,越來越高峻,越來越鋒利。。。但是總有一天,當寂寞的重量超過了極限,它就會崩塌。雪崩的狂潮會把整個世界。。。都吞噬!(

雷娜塔伸手輕輕地摸著他的額頭,零號像個小野獸那樣閉上眼睛享受著。

有時候人只需要一隻溫暖的手的觸控,就像是擁有了整個世界。

“你見過。。。一條黑色的蛇麼?”雷娜塔小聲地問,“很大個,但是也可能很小。”

零號緩緩地睜開眼睛,詭秘地一笑,“當然!那是我的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