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真容的紅塵千丈密不透風地將他包裹起來,他心裡忽然長出陌生的躁動,喉嚨發乾,不由自主地吞嚥了一下,感覺自己好像該把清靜經念起來了。
嚴爭鳴忘情地抱著程潛,心道:“我也……對不起師父。”
他眉間的心魔印在不知不覺中變成了純正的硃砂色,繼而收成了一滴血,沒入了他額間,消失不見了,他胸前掌門印驀地發出刺目的白光。
嚴爭鳴驀地回過神來,不知道掌門印又吃錯了什麼藥,將額頭抵在程潛的肩膀上,閉了閉眼,說道:“先走,這裡不是好待的地方。”
程潛面色古怪地上下打量著嚴爭鳴,依然不在狀態:“這都是你從那本假清靜經上學來的?”
他頭一回真切地感覺到,這道貌岸然的大師兄知道的事好像太多了。
嚴爭鳴險些岔了氣,順手將手上蹭的汙跡與血跡擦在了程潛的袖子上:“閉嘴。”
只見掌門印爆出的白光投射到了地上,落成了一片羽毛的形狀,隨著內裡白光閃爍,羽毛輕輕地抖動,好像在前面指引著方向。
嚴爭鳴微微舉起手中那會發光的小印石,循著帶路的羽毛追了過去,對程潛道:“跟上。”
程潛藉著白光,看了一眼他恢復了些血色的臉,稍微放下心來,說道:“對了,你那……”
嚴爭鳴截口打斷他道:“不行!不可能!別做夢了!那本邪書已經被我燒了!”
程潛:“……我是想問你那句‘劍修一步一心魔’是什麼意思,想什麼呢?”
以己度人的嚴掌門這才發現,不是所有人都像他自己一樣熱衷於不學好的,頓時尷尬得連頭也不敢回,乾咳了一聲,他聲氣不由得弱了三分:“劍修戾氣重,殺氣重,前期又重鍛體輕修心,剛開始不明顯,越到後來越容易生心魔。這是入門的時候師父跟我說的,他說‘同樣的修為與境界,動起手來,劍修是頭籌,因此這條路也特別的難走,修煉更艱難,痛苦也更多’。”
他說到這裡,一直緊繃的嘴角終於露出了一點若有若無的微笑:“我當時聽了這話,第一反應就是央求師父廢去我的氣感,堅決不當劍修,一定要換個別的道來入。”
他很少主動提起過去的事,程潛靜靜地聽著,感覺這話像是大師兄能說出來的。
“後來師父嚇唬我說,廢去氣感可以,但這個過程無異於滾釘床、下油鍋,好多熬不過去的乾脆就蹬腿死了,一了百了,也不必在乎從哪入道了。”嚴爭鳴自嘲道,“我居然就信了他的鬼話,自己權衡了一下,雖然走劍修道讓人痛不欲生,但好歹比真死強,只好妥協了。”
程潛注視著他的背影,隨著他的話音,不由自主地想起初見嚴爭鳴的光景。
溫柔鄉比群妖谷的妖氣還重,他就著那股妖氣第一眼看見了大師兄,當時他就想:“這個人可真好看。”
不過下一刻,他的感想就變成了:“這個人可真不是東西。”
“那你這個……”程潛抬手輕輕蹭了一下自己的眉心,“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嚴爭鳴沉默了一會:“我不知道。”
是朱雀塔嗎?還是那以前扶搖山莊?或是百年離索間……乃至於年少輕狂時的青龍島上?
這樣浮光掠影地想一想,便覺千頭萬緒,摸不著頭腦,未曾砰然,便已經心動。
嚴爭鳴百感交集地看了程潛一眼,伸手理了理他額前亂髮,輕聲道:“不知道,別問了。”
程潛便從善如流地轉開話題,說道:“也不知我們在這裡被困了多久,太陰山怎麼樣了?”
嚴爭鳴:“天衍處彈盡糧絕,韓淵估計也是強弩之末,誰也管不了誰了,就怕斬魔陣後,天衍處沒有後招。”
程潛默然,沒見識過不清楚,親眼經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