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一臉肉疼的苦笑。
都尉橫了他們一眼,下巴對路邊一抬,瑰奇齋的人會意,不敢多說,胡亂將東西收拾了,將馬車趕至一邊,躬身退了下去。
遊筠轉頭對身邊官員們道:“這個瑰奇齋,今日之後,就別讓他們再出現在昆州了。”
官員們諾諾,有人神色略帶猶疑。
“知道你們拿了人家銀子,這不是可以拿更多銀子麼?”遊筠道,“人別急著都弄死,多在那些掌櫃身上下功夫,聽說他家的東西新奇,總該有個圖紙和製法。”
這是要殺人奪財並搶奪獨門秘方了。昆州府上下官員習以為常地點頭。
破家縣令滅門府尹,這些事在燕南不稀奇。
瑰奇齋是讓開了,但是百姓的紛爭和注意力還沒轉回來,撿到東西的無心再留,捂著懷裡就悄悄溜走了,沒撿到的心懷嫉恨,膽子大的,想著乾脆等人到了僻靜地方,搶上一搶,因此便悄悄跟著,轉眼間最前面的百姓群便走了大半,這些人一走,就像潮水退了一波,現出一些孤零零的人影來,卻是昆州這邊安排好的煽動人心的人,忽然發現自己露於天光之下,沒來由地心虛,有人只覺得對面無數眼光射過來,背後汗毛猛然豎起,急忙轉身匯入後頭人群中。
其餘百姓也不在意。一人進入人群,釘在自己背上那充滿殺氣的目光終於消失,忍不住抬手擦汗,手一抬,便覺腰間一痛,他目光下移,就看見一柄雪亮的刀子刀尖滴血,乍現又隱,他心中模模糊糊,不敢置信那是自己的血,身體已經軟倒下去,被身邊一個人扶住。
他努力扭頭想看清楚扶住自己的人是誰,視野卻已經慢慢暗了下去,最後一點朦朧的視線裡,看見自己側面一個同伴,已經軟軟地趴在一人肩頭上,彷彿睡著一樣。
這樣的事在人群中不斷髮生,不過短短半柱香時間,就有十餘條性命被結果,空氣中散開淡淡血腥味,又被人們的汗臭味和體味掩去。
不斷有人被從人群中或扛或背或扶出來,順著旁邊小路離開,沒太多人注意,畢竟現在離開的人太多了。
但留下的百姓們忽然覺得茫然,人群中帶頭的聲音沒了,一場財物亂滾的打岔將之前那種激越熱血的氣氛也給全部打散,剩下的人都是沒撿到東西也沒那膽量打劫的,心中卻難免有些懊惱自己沒有那個財運,情緒也低落了許多。
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氣氛沒了,挑事的人也沒了,剩下的人面面相覷。
人群后,遊筠皺了皺眉。
直覺讓他知道,這時候再煽動百姓攔駕,已經很難成功了。
他將手中蜜餞盒子擱下,撣了撣皺巴巴的官服下襬,站起身來。
滿面春風。
官員們跟隨他日久,頓時會意,急忙紛紛整理官服,做好了迎駕準備,昆州府的官員們急步趨前,心中已經打好了等會應付皇太女的腹稿。免不了要做點匆忙趕至的急促之色,尋幾個說得過去的藉口。
一排如狼似虎的差役已經整裝待命,手中長刀出鞘,準備履行那遲遲未履行的整頓秩序之責。
也該出場了,撇清干係,嚴肅態度,拿下這些鬧事的百姓,拿得越多越好。
反正最後帳都會算在皇太女身上,若是生亂,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