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不是所有的閣樓院館,都日日夜夜鶯鶯燕燕,一派歌舞昇平,最起碼聚福樓就不是。
長孫無忌作為整個京城,乃至整個大唐都數得上的大人物,他的家族以及他個人在京城的產業多不勝數,其中就有這棟人氣爆棚的聚福樓。
它的生意好到了何種程度了呢?
這樣說吧,即便是不是飯點兒,都會有大把的‘食’客蜂擁而至,把個樓上樓下塞得是滿滿當當,就連拐彎抹角犄角旮旯裡面,也能夠看到兩位素人蜷縮在那裡用餐,你說他家的生意能不好麼。
馬周等人今日出門特意趕了個大早,可臨近聚福樓才發覺還是來的晚了。
人還未近到離樓百步之內,車馬就像烏龜玩泥巴似的黏黏糊糊,難以前行。
馬車內,一對膚白勝雪的璧人,身著半袖羅綾百花抹胸宮裝,正溫文爾雅端坐在一小黑子面前,發出兩團耀眼的白光。
(唐朝女子將褻衣與絲質開衫縫合在了一起,外面再罩幾件輕衣羅裳,既涼爽又不失魅力。)
這真是,嫻靜似水風流意,無限芳華落霄雲,讓人不敢直視,又不忍不看。
抬頭便是雪白一團團,低頭又是藕白一對對,把個馬周看得是面紅耳赤,氣喘吁吁,燥汗漣漣。
雙眼,睜不開也閉不上,目光,遊移不定,彷彿定格在了哪裡,哪裡都是錯誤,只能任由清風捲起紗幔,用眼角偷偷觀望。
知畫那張白裡透紅的俏臉上,彷彿隱隱氤氳著特殊的光芒,特別的引人入勝,特別的令他痴迷難捨。
兩年多來,這還是馬周第一次和知畫同乘一車出行,並且倆人還靠得如此親近,好似不用費力就能聞到對面所撥出的花香。
知畫,知畫,河山萬里不如你,春秋四季亦等閒。
知畫,知畫,孤單已被你埋葬,寂寞卻伴我開放,我該如何才能與你相互守望?
思緒翻滾的馬周,一張黑紅色的臉龐更是紅到了發紫,白色的水汽還時不時從他頭頂升騰而起,冷不丁看過去,對面坐著的彷彿不是一個人,而是一把剛剛沏好了烏龍的紫砂壺,顯得格外稀罕。
馬周不知道他這是怎麼了,只覺得今天天氣很不友好,實在是熱得他渾身發燙。
燙得他雙手手心汗水如潮,燙得他的一雙大腳丫子,無處安放,燙得他十根腳指頭,就像十隻地老虎一樣,不停地在鞋子裡面挖呀挖呀挖,好像不挖出個十室兩廳出來,便對不起鞋墊子似的。
侷促不安熱鍋蟻,紅燒蹄髈火勢高。
胸口處,一顆小心肝不聽話的‘撲通撲通’如小鹿般亂跳亂撞,跳的是毫無規矩,毫無節奏。
如鐵匠的鐵錘般一錘錘,一重重,‘乒乒乓乓’不停地敲打在他的胸口上,讓他在痛並快樂的同時,還感到了一絲絲空空如空的甜蜜。
而他整個人也像他的心臟一樣,慌成了一匹逃難的瘋馬,早已不知身在何方。
“馬先生,我們到了,下車吧?!”
“什麼?”
到了?什麼到了?難道這就到地方了嗎?
馬周只覺得時間過得好快,他這才剛上馬車,轉眼這就要下去了嗎?
沒敢抬眼與知畫對視,馬周輕輕‘嗯’了一聲,便像個逃兵似的,慌慌張張跳下了馬車,然後便呆若木雞,用空洞的眼神往四下裡觀望起來。
人流湧動,今天到這裡來的人特別多,尤其是年輕人,更是比比皆是。
可惜這些人他們大都不認識,就連鄂國公尉遲敬德的寶貝兒子尉遲寶林,他們倆也不認識,就更別提什麼程處默,秦懷玉等等等人了。
不過對於諸位皇子的顏面,他們倆人即使不認識,也必須要記住。
很快,所有參會之人便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