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如何過去?
以唐聖華的功夫論,滑藤過澗,簡直是輕而易舉,但他從未運用所學,豈能知曉過得這深不見底的斷澗不?因此,他木然了。
他站在斷澗邊沿,足足有一盞熱茶的工夫,方清醒過來,想道:“三年前我都能透過深澗,難道今天學會了武功,反而透過不了?這可能是用提縱術,方保無事……”
思念一閃而過,神情為之一振,當下吸氣丹田,腳尖輕輕一墊,振臂臨空,飄落在搖幌的葛藤之上。
他身輕如燕,穩如泰山,心中不期然一陣欣喜,想道:“看來要過此澗,實在易於反掌,我怎的不知道運用?真該死!”
這是他首次試用所學,一舉成功,那能不驚喜若狂,忙借葛藤震盪之力,雙肩一晃,人又騰空丈許,在空中拳腿振臂,早就前竄出一丈有餘。
何消兩個起落,就很快的飄過了這條斷澗。
唐聖華愁腸盡消,笑容滿面,再回頭一看,不由得就是一楞。
原來,在他得意非常,神疏意散的剎那之間,那根葛藤,竟不知在何時,已從中折斷。
皆因斷藤搭掛在古松的粗幹上,迎風擺動,同時,又是山風吹襲的當口,是以,聽不出有任何聲音。
他暗中忖度著必是那“混世狂生”所為,只在微微一楞之後,即恢復常態,未加理會。
此際,天色已到申酉之間,太陽已經落了山,反映出萬道奇霞,閃燦在空中,蔚為奇觀。
天,就要黑下來,唐聖華到現在為止,並沒一定的行進方向,因為他是被怪師父攆出來的。
他略一思量,忖道:“今晚沒有住宿之處,我何不趕到那座破廟,暫住一晚,明日返回雲夢家鄉,暗中查探我爹爹是否迴轉,不就有了去處麼!”
心念一決,這才提功飛行,一路竄山越嶺,快迅非常。
破廟裡漆黑如前,不過,現在的唐聖華,卻不能同三年前相比,要知他在不知不覺中,得到混世狂生的本身真力,又一心一意的苦練,武功精進神速不說,其內力之充沛,實非一般江湖人物比得上的。
是以,廟內雖是黑暗無比,然而,全般景物,他都能瞭若指掌。
唐聖華跨進廟門,環目掃視,廟內的情況,與以前毫無區別,只是地上的灰塵加厚,且有輕微的腳印。
他頗為納悶,不由又沉吟道:“看這腳印,雖極輕微,卻不像是陳跡,莫非這廟內已經有人住下了?”
他心存疑慮,卻未當即深入,在門口徘徊一陣,又忖道:“縱然有人到此,我一也不懼,先進內歇息,明天一也好趕路……”
這想法一閃而過,遂輕步至供桌之前,正想仰身而睡,卻聽見廟外傳來腳步之聲。
聲音似乎是很遠,但卻非常急促。
他有第一次吃虧的經驗,警覺性也特別提高,心說:“這種僻靜之處,又是深夜,竟然有人到此,不是江湖人又是誰……”
想未盡意,腳聲愈來愈急,也更為清晰,匆匆的想道:“我何不隱身樑上,查探動靜,也好見機而動。”
他初踏江湖,處處模仿那位怪師父的作為,好在他眼下能夠高來高往,只輕墊腳尖,就已飛身屋樑之上,隱好了身形。
工夫不大,即見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急步進到廟內,雙目掃視全殿,臉上露出驚慌之色,自言自語道:“人呢?
怎麼都走啦!咦!”
敢情這廟裡不止有人存身,而且不是一個人。
此人說罷,遂抬臂叭,叭,叭的拍了三掌,聲音清脆,響震全廟。
但這掌聲之後,並不見有任何人在,屋內登時又靜悄悄的。
那漢子更顯得焦急,怨言百出,撤身走出門外,又拍了三掌,還是不見有何響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