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不……朕斬了方學士後,她便惱了朕。”
我默然無語。方孝孺是建文帝的忠臣,拒絕幫朱棣起草詔書,被朱棣以殘忍手法凌遲處死,手段暴虐委實令人寒心。
“您睡吧……明天還要早朝。”
“三保,你講故事吧。”
我笑了,上次我自己叫了自己三保,他卻惱了,這次他自己半夜睡迷糊了,卻又管我叫三保。
“好……”當然只好順著他說,“講什麼好呢。”
正尋思著,他卻說:“那年出鳳陽時,在亂軍裡迷了路。你去救我,講的那個還沒有講完啊。”
“原來是那個啊。”我呆了一呆,我自己都快忘了,他竟然記得。想了想,這故事我對景弘講過,對郡主也講過,卻都沒講完過。那次朱棣受傷失血,怕他失去意識,急得無法可想才會講故事給他聽,這次卻變成了要哄他睡覺而講給他聽。
我一面覺得好笑,一邊沿床頭坐下,整了整頭頂的冠帽,拍了拍他的被角,“天上有三顆併成一列的星,叫做獵戶星座。這裡面呢,有一個傳說。過去有一個皇帝,生了個美麗的公主。有位獵手來向公主求親,皇帝刻意難為獵手,讓他先要去完成許多條件。但是獵手全都一一完成。皇帝沒有辦法,索性讓人去暗害這個獵手……”
身畔響起細微鼾聲,我定睛一瞧,朱棣竟已睡著了。
蓮花在池中開得正豔,蓮葉稠疊白紫交加。
倚在御花園的八角亭內,朱棣遠遠眺望著蓮花,帶著分心不在焉的神情。丞相正站在身後,低聲唸叨著北方的災情。
我捧著碗清火潤肺的糖水,邁上臺階,先小心咳了咳,提醒朱棣:“萬歲,天氣日漸乾燥,喝些糖水可以沁心養神。”
朱棣收回目光,嗯嗯稱是,把碗接過去,用手一擺,打斷了丞相永無休止的嘮叨。
丞相不知為何,怨恨地瞪我一眼,又言:“還有一樁要緊的事……”
朱棣蹙眉,明顯露出不耐煩的神情,“明天上朝再說不遲!”
丞相雙耳高懸置若罔聞,又說:“大理寺卿日前被刺,此事不加詳察,恐朝內頓生非議。”
朱棣眼角一挑,“頓生什麼非議!還不是你們……”硬生生把話又吞了下去,只揮了揮手說,“朕知道了,你下去吧。”
我同情地注視丞相的背影,那老頭卻忽然又回頭瞪我一眼,還用力甩了一下袍袖,扮足不屑清高。
這邊朱棣喝完了糖水,一邊用手帕擦嘴一邊說:“每每假借他人名義說話。一旦不同意朕的看法,就總說會有什麼非議,其實還不是他們這幫人在非議!”
我點頭稱是,遠遠忽看到臺階那邊又走來一人,正在奇怪,又是哪個不長眼的大臣,卻猛地發覺原來竟是景弘。
我嚇了一跳,他受傷未久,眼下還慘白著這一張麵皮,不好好在家歇著,又跑宮裡來幹什麼?
景弘隸屬東廠,有事可不經通報,直接向皇帝報告。
朱棣見他,自然與見丞相不同,一向和顏悅色。此番不知為何,看到景弘,手中的小碗一顫,虧我接得及時,險些摔落下去。
“景弘,怎樣?查出結果了沒有?”亭中再無旁人,朱棣毫不避諱,張口就問。
我好奇地瞪視景弘,後者假裝看不到我,只對著朱棣報告說:“隱約聽到一些訊息。說是在起火之前,有人看到一個和尚……”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朱棣失聲叫道,一屁股坐了下去,又揮了揮手,“你們都先走,讓朕一個人靜靜……”
我莫名其妙,只好被景弘扯著衣角,暫時避開。
到了花園一隅,我忙著追問:“皇上究竟讓你在查什麼?”
景弘說:“此事關係重大,知道沒什麼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