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象,見到那一身盔甲的樊一極自半空落下,重重的摔在地面上,士兵們紛紛圍過去,將他扶著站立起來,楊宗志苦笑一聲,咬牙道:“傳令,撤兵!”
“撤……兵?”李十二孃嬌呼一聲,一時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聯軍正處在大好勢頭中,殺得蠻子兵丟盔棄甲,這時候撤兵……無異於縱虎歸山,失去最好的良機。
軍令一時還未傳下,闊魯索快步騎回陣營中,振臂高呼道:“闊魯索在此……闊魯索在此,大王子有令,誰也不許後退,給我殺回去!”
蠻子士兵們看見了,人人高聲歡呼,懸浮的心情這才落了地,看到闊魯索大人完好無恙的殺回來,大家喜動眉梢,方才怯戰的心思頓時拋到了天邊,揮舞著彎刀重又殺將回來。
南朝士兵氣盛,靠得是蠻子兵計程車氣低落和人心惶惶,此刻蠻子士兵找回了主心骨,戰力不由得成倍增長,不過一會,便將主動權又搶回了手中,這時候……人馬的劣勢盡顯無遺,單兵的戰鬥力又比不過人家,南朝六萬大軍只能且戰且退。
蠻子的騎兵衝進南朝大營中,左右砍殺,片刻之後,後營中傳來鳴金收兵的短號,士兵們已經有些擋不住,聽了號角更是爭先朝後退去,蠻子兵鼓起餘勇,追殺了二三十里路,殺得血流成河,骸骨堆了滿滿的一道。
一直到夜幕降臨,蠻子兵才停止追殺,原地休整,楊宗志等人一路向南逃竄,過了邸州城都不敢停歇,徑直趕到平州城外,才稍稍的透了一口氣,大軍重新點算人數,死傷的,逃命的,竟有一半之多,原本的六萬人馬,到了此刻……只有三萬人左右還跟在身後,一個個垂頭喪氣,滿面燻黑,腦袋低垂,甚至都不敢抬頭見人。
糧草並未隨軍運來,大家又累又餓,圍在一起烤火,四野裡冷清一片,軍營中也無一人發話,隱約的……還能聽到小聲壓抑住的抽噎聲,楊宗志等人目睹此時此景,不禁一齊暗暗嘆氣,沙場之上,勝負往往是瞬息間的事情,前一刻或許還是珠璣在握,片刻之後,卻又敗勢盡顯,根本由不得人所控制。
楊宗志佈下的計謀再好,沒有可以執行的力將,徒嘆奈何。過一會,許衝帶著一群士兵氣呼呼的衝了上來,他往楊宗志的身旁一站,對手下士兵們揮手道:“帶上來!”
楊宗志抬頭茫然的看過去,見到士兵們押解著一個捆得好像粽子一般的將領衝上來,用手一推,把那將領摜倒在地,楊宗志輕掃一眼,蹙眉道:“這是……這是什麼意思?”
許衝滿臉鐵青色的烏黑,牙關卻是怒咬,恨聲道:“這個該死的樊一極,中午對我們誇下海口,說他一人率領五千手足,便能將闊魯索斬於馬下,你倒是斬呀!哼!人家沒殺死,反而被賊人擄走了,致使我們大計敗露,死了三萬多人,大家說說,這混蛋樊一極該殺不該殺?”
許衝這番話說得振振有詞,眾人聽了不免都有些義憤,今日之敗,的確全由樊一極太過輕敵造成,說他害死了三萬弟兄,果然是千真萬確的。
但是上官曄被砍頭之後,現下又要來殺樊一極,聯軍將領們一個個心頭惴惴不安,視線一起彙集到了楊宗志的身上。
楊宗志蹙眉看著跪在地上的樊一極,中午時分,他還是意氣風發的主動請纓,聽人說,他是這十三城守將中功夫最好的一個,此刻他低著頭跪在地上,不發一語,四周的火把照在他的身上,見他的身影拉長了數倍。
楊宗志心頭一嘆,從許衝的腰間拔下鋼刀,執著明亮的鋼刀向樊一極走了過去,四周的將領們看見了,不由得一個個心內抽緊,嘴唇嗡動,卻又不敢替樊一極求饒。
楊宗志走兩步,稍停片刻,又向前走了兩步,手中鋼刀的森冷光芒,甚至都晃到了樊一極低垂的臉頰上,樊一極猛地咬咬牙,高高的昂起頭來,將脖子向前湊了一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