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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有他在的宮廷,任何人都是在自作聰明。”信則說:“外朝、東宮,皆有人寧做跳樑小醜。娘娘一向甘於示弱,何必在此時冒險奉陪。”

素盈忽覺喉中乾澀,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她想問他,為什麼要說這些話。可轉念已明白:他把前途壓在她這裡,容不得閃失。

宮外女官忽然高聲咳嗽,素盈驚了一下,提高聲音問:“何事?”

“宮正司楊芳有事求見。”

信則與謝震面面相覷,心中皆是一沉。素盈站起身,定定地看著信則說:“遲了。”

這臺戲,她已登場。

昨夜之惠向她稟報說:東宮妃正在與眾位心腹女官密議。而白信則不知出於何種目的,暗示封令柔將有變故。偏偏令柔對東宮妃死心塌地,打算天一亮就求見素璃。

真讓素璃察覺端倪,恐怕失去先機。

於是,不止素璃徹夜不眠,連素盈也沒有休息。

恐怕此時,宮正司裡的封令柔,已經寫下她想要的供狀了吧?

慈明七年臘月初六,宮闈之中揭出一樁巫祝案:一名宮女詛咒皇后胎死腹中。

區區宮女與皇后能有多麼大的深仇大恨?皇后胎死腹中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宮正司不得不審慎地將這事查個明白。

之惠隨楊芳走入宮正司監房的時候,看到這名宮女已經被折磨得奄奄一息。她失聲哭道:“令柔!”

聽見她的召喚,令柔睜開眼睛,一見是她,立刻低呼一聲:“你走!”口氣並不兇惡,分明怕之惠受到牽連,反而讓之惠滿心都是罪惡感。她怒視楊芳,問:“為什麼對宮女用大刑?”

楊芳用慣常的特異語調回答:“她的倔強,你比我更加清楚。”

“令柔,令柔!”之惠隔著木欄抓住令柔的手,悲道:“你真傻!所有的一切,若是為了來日更好也罷了,可你……你為什麼要維護一個根本不屑於你的人,讓自己落到這步田地!”

令柔向她笑笑,說:“我沒有維護誰。我沒有行巫祝,更沒有人指使。”

楊芳聽著陰陰地笑了一聲:“你已供認,此刻又想反悔嗎?”

“我什麼也沒有供認。”令柔依稀預見到自己必死,抓住之惠的手臂,大力將她拉到面前,低聲說:“姐姐,告訴那人,我沒有牽連她。”

那人,當然是指東宮妃。之惠嘆道:“那人、那人!你口口聲聲都是那人,可知道她如何說你?你的供狀拿給她看,她輕蔑地撕個稀爛,說:‘封令柔是誰?這名字我第一次聽說。我怎麼會指使一個微不足道的人去做巫祝這種可怕的事?’”

令柔呆住,眼中蒙上一層朦朧。之惠遺憾地說:“你呀……有忠心,無本事,枉做馬前卒。事到如今,是死是活,只看一個人的心情。”

令柔怔怔搖頭:“不。素盈不會放過我。她和星後沒什麼不同,她也只會用我去剷除別人而已。我不會求她。”

“寧死?”之惠惻然。令柔笑笑:“他們不是說,我是星後殘孽?也罷,好歹也算一個忠臣。此時死了,還好看一些。”

楊芳厭了她的囉唆和頑固,不耐煩地問之惠:“你看夠了沒有?她是不是你在東宮見到的那個宮女?是不是她私底下和東宮妃見過面?”他好像是故意當著令柔的面揭穿之惠的真相,小小的眼睛中閃爍著惡意的快樂。

令柔渾身一震,一瞬間瞭然於胸——原來之惠不是來探監,她是來作證,證實這名階下囚罪名確實。

之惠緊緊地握了握她的手,嘆了口氣:“其實我們早走了不一樣的路。你拉不動我,我也攔不住你。”令柔抽回手,不再看之惠。

牢房裡似乎恰好吹過一股風。失去手心相連的溫暖,她們的身子都冷得一顫。

“蓮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