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相跟著送出柵欄門。
兩個大不相同的身形消失在拐彎處,接著,傳來一陣狗吠。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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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話可說。
深一腳淺一腳地踏著石徑路,拾階爬坡,三拐五彎,田壯實引著李凱旋轉進了自家的破柵欄門兒。一排四間舊石坯房,正屋點著燈,人聲嘈雜。東西屋雖說黑洞洞的,還是隱隱透露出門窗後的躁動與不安。
屋內煙霧繚繞,濃烈的旱菸味道本來就嗆人,還雜和著日久沒拆砌過的土炕坯味。李凱旋只好捏著喉嚨,半睜著眼睛。
幾個人李凱旋都認識。坐在長板凳上五十多歲的是烏有村管事的田牟人,他和田壯實同脈,差一個輩分的本家,另一個田某人正當中年,是村上的會計,倆人的手上都捏著細煙;蹲在地上黑瘦的小老頭外號叫羅鍋子,形如其名,會剃頭,是個光棍,雖然現時沒抽著煙,也正在兩手多用的擺弄著一個針腳粗糙的老粗布汗煙盒包。荷包裡裝著的不知道是他自家種的旱菸碎葉子,還是紅薯秧的碎葉子,也許,乾脆就是楊柳樹的幹葉子吧。
坐在炕沿上的人有些來頭,是人民公社的小頭頭,姓丁,俗稱丁領導,跟李凱旋同年,李凱旋和他也打過幾次交道,為人實誠。他的嘴上叼著機器菸捲,沒點火。
“李老師來了,李老師抽袋吧。”
“不抽不抽,我平時不抽菸,不習慣。”
“找地方坐吧。”
“好,坐。”
七嘴八舌,都算客氣。打過招呼,李凱旋挨著丁領導坐下。丁也讓煙,李凱旋趕緊客氣:“不抽,真不抽菸”。
“咳——咳——”丁領導清清嗓子,意在提示大傢伙注意聽講,心照不宣,人們果然安靜了下來。
“時間不早了,人也到齊了,咱們開始吧,”丁領導看向李凱旋:李老師,你既然來了,你做記錄吧,”李凱旋“好”了一聲,定領導接著說:“”今天的事,有李老師做記錄,我看任誰也說不出不公正了。”
“公正。”
“公正,公正。”
領導提議開始,自然沒人敢反對。接著,丁領導從自己口袋裡掏出個筆記本,連同本子上彆著的英雄鋼筆,一同遞給了過來。李凱旋翻過印著楊子榮的畫頁,在空白頁上落筆。
時間:1975年5月5日,晚7點。
地點:田壯實家
參加人員:丁某某、田牟人……共計六人。
內容:
丁:田壯實,有人大老遠兒的去告了你,說你們家歷史不清楚。
田壯實:“歷史”?
丁:不知道歷史嗎?不知道算了。繼續。
田會計氣哼哼地說:田壯實家成分不好,那是因為他們家過去剝削人,僱傭過工。
田羅鍋站了起來,偷眼瞅著丁領導的臉色,大著膽子反駁:沒有的事。我就是那個傭工,不對,不能算作傭工,我們算是工換工。
丁:既然是工換工,不能算作傭工。
田會計聽丁領導這麼說話,一時愣了,悶著頭,雖然不服氣,但聲音並不算太響亮:亨!這種討論法兒,我,我反對。
其他的人都看向他,包括李凱旋。
作者題外話:非常感謝您的關注,閱讀,投票支援!很不好意思,昨天搬家,沒能及時更新。敬請諒解。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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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理由?
田會計梗了梗脖子,沒有抬頭:“羅鍋子,羅鍋子他自己就是右派,他有什麼資格作證?”
這下子還真把丁領導將住了,看似沒了立場。
羅鍋子不幹了,他噌地站起來,挺直著身杆,提留起菸袋鍋子照著板凳延猛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