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過身,鼻子還有點痛。池念感覺可樂在自己腳邊縮成貓球,隔著被褥溫暖他,雪碧的呼嚕也漸漸地消停。
寂靜得剩下風聲,而貓咪和小狗都開始做夢了。
他只聽見自己的心跳,愈演愈烈。
「好煩……」池念低聲抱怨,他閉上眼試圖立刻入睡。
可那句話,與奚山的笑意,看他時微微彎成新月的眼,乃至於短暫拂過畫面邊緣的手指,都讓池念浮想聯翩,滿腦子都是不對勁的畫面了。
他安靜忍耐了五分鐘,實在不行,爬起來,裹上外套去了廁所。
喘息逐漸平復,池念一邊洗手,一邊憤憤地又在小本子上給奚山記了一筆:就因為奚山不在,他又寂寞又冷,為了顯得自己不那麼孤單抱著貓狗一起睡覺,連解決自我需求都只能偷跑浴室!
不過,成年人的慾望都很誠實,奚山剛才那句話……
池念琢磨一會兒,確定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他夢裡可是很複雜的。
當天晚上,池念沒睡好。好在翌日學生期末考,他不用去畫室上班,醒了就睡不著,溜溜達達去解放碑附近吃了碗小面,乾脆坐輕軌前往闌珊。
「闌珊」像一場遺世獨立的夢,是奚山的心血,也是池唸的避風港。
關上門,時代天街的吵鬧就被隔在外間。
青金石色走廊,池念繞過去,找陳綿綿要了杯拿鐵咖啡,端著杯子在書架邊霸佔了整個闌珊唯一的單人座位。
這地方是一塊裝修時凸出的水泥基,原本不設桌椅,後來客人來得多,有些找不到地方坐乾脆在上面休息。情況頻繁後,奚山買了個編織草墊扔在上頭,又加了個釘在牆上的支架充當桌面,配牆面擺件,成了個十分文藝的小角落。
池念來得早,這地方就歸他所有。
悠閒地喝了小半杯咖啡,池念抬起頭,打量奚山掛上去的那幾張照片。
這感覺十分奇妙:分明照片的美景他都已經真實地見過,可濃墨重彩地掛在藍色牆面,衝擊視網膜時,池念又會凝視許久,直到快被那燦爛的落日完全淹沒。
雲是水一樣的質地,彷彿隨著流動,不時有一兩點光在搖晃;而水又如同寂靜天空,將一捧夕陽潑出千萬裡的壯麗。
別人只見風景,池念卻能看到鏡頭外,奚山拍照的樣子。
「孟青!」池念突然站起身,小跑到吧檯,「你們這兒有油性筆嗎,鉛筆也行,墨水筆也行,只要能寫字的都可以。」
孟青遞給他一支黑色水筆:「就這個了,現在誰沒事還寫字啊,念念你寫啥去?」
「不告訴你。」池念說完,朝他笑笑又跑走。
闌珊現在人少,池念借了工作間的梯子,踩上去取下夕陽的照片。期間孟青擔心他和奚山摔倒在同樣的地方,一直緊張地在遠處暗中觀察。
照片是相框裝裱過,但沒有釘死。
從梯子站到地面,池念很輕易地取下隔板,想了想,還是決定直抒胸臆,弓著腰,就將就那張小桌子,寫下一行字。
他要給奚山留一份禮物。
等奚山回來,讓對方自己來看,這是別人不會知道的秘密。
做完這一切後,池念心滿意足地把工具和照片都歸位,重新坐到墊子上,一條腿盤在身前,低頭專注地繼續翻那本《在切瑟爾海灘上》。
又翻了頁,打一個哈欠,池念端起杯子正要喝拿鐵,手機突兀振動。
他心不在焉,含著咖啡去看螢幕,微信提示的備註差點沒讓池念一口噴在書頁上——
池驍:好哥哥,你過年回家嗎?
把這條訊息看了三遍,又看他和池驍上一次聊天時間:去年6月初,池驍找他借了2000塊去買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