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的種種扭曲。計劃意味著知識。
諾德:意味著思考。
克:知識、思考以及把思想組織成觀點。那麼我們問:美德來自計劃嗎?顯然不是。一旦你的生活按照某個模式亦步亦趨,你就不是在生活,而只是在遵從某個標準,因此那遵從就導致了內心的矛盾。“實然”和“應然”滋生了矛盾,因而產生了衝突,而那衝突正是混亂的根源。所以,秩序、美德、善就在當下這一刻。因此它擺脫了過去。那自由常常是相對的。
諾德:怎麼說?
克:我們可能被我們所處的文化所制約,被環境等等所制約。我們要麼從所有制約中完全解脫出來並因而處於絕對的自由,要麼只是解除了部分制約。
諾德:是的,擺脫了某一類制約……
克:……又陷入另一類制約。
諾德:或者就只是拋棄了像基督教教義及其戒律這樣一類制約。
克:所以,那種緩慢的拋棄可能顯得有序,但其實不是。因為逐層剝去制約可能暫時給你一種自由的表象,但並不是絕對的自由。
諾德:你是說,自由不是擺脫個別制約造就的?
克:沒錯。
諾德:你說過,自由在最初而不在最後。那就是你所指的意思嗎? 。 想看書來
善與惡(4)
克:是的,正是。自由在當下,不在未來。所以,自由、秩序或者善,就在當下,表現在行為中。
諾德:是的,否則毫無意義。
克:否則根本沒有意義。關係中的行為,不僅指跟某個親近的人的,也指跟每個人的關係中的行為。
諾德:如果沒有過去這些促使大多數人行動的因素,什麼將促使我們行動呢?那種自由對大多數人來說,是無形無相的東西,它是那麼不可捉摸,就如一片灰暗的天空。在那種自由中有什麼能讓我們在人類世界行事有序呢?
克:先生,你看。我們在上次談話中說過,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我。我們說,世界的意識就是我的意識,我的意識就是世界的意識。如果你說了類似的話,那要麼是隨口說說的事,且因此毫無意義;要麼就是真正的、鮮活的、至關重要的事。如果你領悟到那是至關重要的,在那種領悟中就會產生慈悲——真正的慈悲,不是對一兩個人,而是對所有人、對萬事萬物的慈悲。自由就是這慈悲,它不像觀念那麼抽象。
諾德:不是退隱的狀態。
克:我的關係只在當下,而不在過去,因為如果我的關係植根於過去,我就跟當下失去了聯絡。所以自由就是慈悲,真正深刻地認識到我就是世界,世界就是我,就會有那樣的慈悲。自由、慈悲、秩序、美德、善是一個東西,它是絕對的。那麼怎樣的關係具有非善,即具有所謂的惡、罪、原罪?怎樣的關係具有不可思議的秩序?
諾德:那不是思考、文明和文化的產物。
克:這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如果我們離開了這個秩序——離開的意思就是指行為不端——我們就滑入了惡的深淵了嗎,如果可以用那個詞的話?還是惡跟善是截然不同的?
諾德:背離善的秩序就是墮入了惡的深淵嗎?還是這兩者根本風馬牛不相及?
克:是的。我可能行為不端,我可能說謊,我可能有意無意傷害他人,但我可以清除它。我可以透過道歉,透過說“原諒我”抹去我的過失。馬上就可以做。
諾德:可以結束它。
克:所以我發現一件事,就是:如果不結束它,日復一日在心裡裝著它,比如憎惡,比如怨恨……
諾德:……內疚、恐懼……
克:那會滋養惡嗎?懂我的意思嗎?
諾德: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