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生勸著你治傷你偏不肯,待他拿籌碼來壓你你便從了,真是有意思。”說完他又笑起來。
青衣的美人氣韻天成,就算是笑得前仰後合也無損其清麗。
不過九疑卻是沒了閒心來細細鑑賞,她低了頭若有所思,待到蘭敞的笑聲止住她便指著自己的鼻尖兒,問道:“逼我當真就那般痛快?”
蘭敞看她一臉認真,才止住笑又忍不住了,“從前約摸也沒人敢逼你這人,沒人不怕死嘛!可公子是誰?豈會怕你那幾招奪命刀劍?你是不知道自己倔起來的樣子,一聲不吭地僵著,明明該是桀驁不馴的態度,你做來偏生就是隱忍到極致的委屈樣兒,活像個小媳婦,讓人看了就覺得不把你這人逼得掉眼淚實在是對不起自己。”
他說到這裡的時候好似想起了什麼似的,撇了撇嘴,問道:“你是不是吃定了公子不會殺你才那般硬氣的啊?照著你那平日的性子,就算沒有狗腿地跑前跑後也不該這般跟公子叫板啊。”
九疑不語。
“你知不知道你說不治的時候我那顆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啊?生怕公子一怒之下就掐死你這個不識時務的,要知道這亂懷樓裡還沒人敢跟公子說個不字!”這些日子蘭敞和九疑混熟了,說話也越發地隨便起來,這會兒說著說著倒變成侃大山了,真是越扯越遠。
“這不是有了嗎……”九疑悶悶道。
蘭敞知她心思,哥倆兒好地拍拍她的肩,道:“你總是這般敬酒不吃吃罰酒,真要是把公子惹惱了,那可不是吃一點皮肉之苦就能作罷的,為了你自己的小命,你還是好自為之吧!”
蘭敞收拾東西走後,九疑坐在桌邊,心裡唸叨著“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七個字,喃喃道:“九疑酒量不好啊!可不得準備準備?”
她還沒想好,怎麼能隨隨便便就撞到人家刀刃上任人宰割呢?
柳陵鬱這廂還在肅殺園,他並未出遠門。
外頭“天子無道,天降災禍”的謠言愈演愈烈,大理寺、刑部斷案的進度依舊停滯。
屯鹽、藏鐵之類的事情已經交給旁人去做了,所有的事情都照著他安排的步驟進行,他所要關心的無非是銷魂山莊的動靜而已。
不過這些日子他也不想去那處地方,你若要問為何,原因自是出在柳公子心情不好上。
二月都快過去了,長安還是陰雨綿綿,這於柳公子的生意來說自然是好到不能再好的好事,可他就是高興不起來。
柳陵鬱是討厭陰天的,雖然他也不喜歡豔陽高照,但是相較於陰霾的天氣,響晴似乎能教他這種畏寒的人舒服一點兒,至少……手裡不似原來那般冷。
要是隻有天氣這一條,柳陵鬱也不至於心情十分不好,畢竟天有陰晴這是誰也攔不住的。最重要的是:九姑娘到現在還在跟他鬧彆扭!
柳陵鬱十分清楚一點:照著九姑娘的體質,那點兒傷早該好全了。而現在呢?那人明明什麼不妥都沒有,卻偏要裝成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他知道她不願意去銷魂山莊,但是現在已經由不得她了!事情都到這個份兒上她還在裝傻充愣……實在是不像話!
柳陵鬱知道她把蘭敞熬的藥倒去園子裡澆花了,也知道她在蘭敞換藥走了以後自己拆了紗布把藥粉洗了,但他想不通九疑究竟作何打算。
在柳陵鬱心裡,九疑這個人的心思已經不能按常理來推斷了。照著旁人,若是知道自己身懷如此深仇大恨不是該立刻不顧生死趕去將銷魂山莊翻個遍嗎?為何這人偏要拖拖拉拉?生怕旁人不知道她貪財怕死嗎?
自從柳陵鬱逼九疑就範以來,九疑也就是剖肌續脈的時候梗著脖子,他給她包紮的時候,她還不是笑得虛偽至極的同時還不斷道謝?柳陵鬱徹底看不清這人了:這算什麼?難道九疑的所作所為只是為了證明他屢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