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普通人的概念中,教廷的高層是與神明最為接近的凡人,他們理應信仰上主才對。
但在面對老人的問題時,奧利維爾卻愣住了,因為他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回答這兩個簡單的問題——事實上,不僅是他,除卻那位大裁決官、以及那幾個傳承了聖徒血脈的聖人家族,教廷的高層、尤其是格里高利的門徒們,其實都不信仰那位虛無縹緲的上主諾依。
當然,並不是說他們不承認上主的存在,畢竟天使就是這個世界上的客觀存在,祂們在文明誕生之前便已存在,祂們不死不滅、與世長存,哪怕遠離文明的世界,祂們的法則依舊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僅僅是法則震盪時所產生的一絲餘波,便可以徹底改造這個世界的“本質”。
更何況,儘管那位上主可能早已隕落,但每一位超凡者、尤其是升格為高等的超凡者,當他們從初等晉升為中等、或是從中等升格為高等時,在那靈魂的昇華之際,他們都能感受到那“星空”的存在——那是一切“無”、一切的“有”,那是包含了一切的空靈與喧囂。
這也是為什麼,在所有人、尤其是在超凡者們的普遍認知中,他們無不堅信,那“超凡”的力量絕非是凡人所能企及的存在,而是源自那位上主的恩惠,即便這只是祂的遺澤。
上主是存在的,即便這世間沒有祂曾存在於世的證明——哪怕沒有找尋到祂的聖骸,沒有搜尋到祂所留下的神蹟,更沒有任何有關《舊約》中所提及的“隕落的神國”的遺蹟——奧利維爾依舊可以堅定地回答老師的第一個問題,因為世間雖沒有證據,但這一切都是祂所塑造的。
但他信仰上主嗎?
如果是在今天中午之前,奧利維爾的答案同樣堅定——當然,是堅定的否定。
可即便是現在,在見到了手中的這份不思議的報告後、在內心充滿了動搖之際,平心而論,奧利維爾依舊不能對格里高利說出那句,“是的,我堅定地信仰主。”:
因為他從未感受過上主的輝光,在他看來,人們所崇敬的存在,真的是擺放在這座聖堂之中的、根本沒有多少人有資格得以朝拜的、連面容都不甚清楚的神像嗎?
顯然,奧利維爾的答案同樣是否定的——即便因為那份文書,而導致此刻的他陷入到了極大的震撼之中:
當他們這一代教廷高層在教皇的引領下進入教廷時,這個組織已經成為了西洛里亞的霸主之一,哪怕是在奧利維爾最為原初的記憶中,四處奔走、維持城內秩序的是身為普通人的低階修士;四處征戰的是教廷軍的聖衛們;而負責決策、高瞻遠矚的也是教皇與教廷高層們。
老一輩的修士們是那麼的信仰上主,可在奧利維爾等人的的眼中,這世上從未出現過神明或天使降下的神蹟,護衛秩序的是人,拓展文明疆界的是人,護持信仰的依舊是人。
在奧利維爾看來,他們所遵循、所踐行的一切,從來都什麼不是神明口中的、來自神國的教誨,而是聖徒卡門記載於羊皮紙上的、為世人所公認的人間之美德。
歸根究底,他們膜拜的真的是那尊擺放在聖堂之中的、面目都不甚清晰的石像嗎?
奧利維爾不這麼認為,因為每當低頭祝禱時,在他心中所浮現的,無不是他本人透過閱讀經典、對於雕刻出這尊神像的那兩位——聖子提圖斯與聖徒卡門——所做出的模糊想象。
所以每當格里高利在門徒們面前強調,教廷的核心是對於上主的堅定信仰之時,奧利維爾從來都只是表現出一副信服的模樣,實則對於這種說法並不以為意。
“唉……我應該從未讓你接觸過卡維納託卿的親筆文書吧?”
當然,老人也明白這一點,在此前的無數次權衡之後,他最終還是覺得,只有這位最年輕的門徒擁有足夠謙遜的心性——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