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聲,黎聞天鬆開了她,頭一偏, 撞到了地上, 淤青隱現, 怔忡漫上眉眼。
「你要幹嘛!」蘭因公主著實看不下去, 提步就想衝上來,卻被身後的大漢手腳捆綁,一把拖住,大喊著,「黎聞天,我萬萬沒想到你竟敢做出此等以下犯上之事,枉父皇之前還欣賞你的才華,惜你寒門子弟,全都是假的嗚嗚嗚嗚!」
饒是幾個大漢差點都鉗制不了這拳打腳踢的刁蠻公主,乾脆塞了一嘴的白布讓她安靜點。
黎聞天瞪了她一眼,胸膛一起一伏,咬牙道:「以下犯上?不過是投好了胎,被幾個禿驢子胡說八道,不會真以為自己是什麼金枝玉葉?憑什麼一出生就高人一等,我就要被你們這種人踩在泥地裡,見不得光,就連奚兒」
他轉而看向蜷縮在角落的許明奚,說道:「我也沒想到你還有這樣的身世,所以也難怪你會選擇這出身侯府的上將軍。」
「呸!」
哼哧的冷笑響起,打破了迸濺的爆蕊聲。
春雨凜凜,乍暖還寒。
許明奚雙肩止不住地顫,凌亂的頭髮掩藏著琥珀色的眸子,明亮且清澈,卻是不容置喙的決絕,沉聲道:
「憑你,也配和他比。」
倏地,黎聞天心下一顫,獨手攥緊了拳頭,幾乎發白。
「你留下訊號,希望他來救你,可惜」
他的嘴角浸潤著嘲諷,極力捕捉她神色變化,繼而道:「剛剛有人來報,京城和郊外毫無異動,也就是說,你失蹤了這好幾個時辰,無人在意,不過也對,他現在廢人一個,連這山頭都上不來,又談何救你。」
許明奚眉眼垂下,眼底的情緒晦暗不明。
她不知該希望沈淮寧來救,還是不希望。
妻子受人挾持,堂堂上將軍若是因此受威脅可是貽笑大方。
若是他來,隱瞞腿疾之事定然會暴露,此乃欺君大罪,為天下人不恥。
奈何呆坐在一旁的蘭因公主卻懵在原地,眼珠子左右轉悠著,心道:「怎麼感覺這三人的恩怨比想像中要深。」
沉默片刻,黎聞天喉嚨微動,瞧著她不搭話的樣子,心下湧上酸澀,竟是有些不忍,緩緩走過去蹲下,抬手想去擦她眼角的淚。
她撇過頭去。
忽地,驚雷作響,破裂切割在草屋間。
天邊紫電渲著銀光襲來,幾乎須臾,煞白染上在場人的面容,隨著一聲慘叫,斷指血濺當場,大拇指灰溜溜地滾到草蓆上。
「啊啊啊啊啊啊我的手!還不快過來!」
身後隨從反應過來,當即扯下身上碎布將其裹住止血。
撲通一聲,沙土飛揚,一具屍體被丟到地上,一劍封喉,滴血未染。
許明奚瞧著這離自己不過毫釐的血漬,並未沾到身上,回想以往,似乎想起什麼,猛地抬頭一看,沈淮寧正站在門邊,持劍而來。
在場人一怔,自下而上地打量著沈淮寧,儼然不似平日病懨懨地在輪椅上垂死的模樣,渾身縈繞肅殺,眼底隱現著多年沙場的精芒。
黎聞天下意識地後退幾步,喃喃道:「沈淮寧,你竟然」
他看向門口的幾具屍體,都是他安排監視京城的探子,就是他們告知毫無異動,也無人追蹤過來。
沈淮寧餘光看向角落的許明奚,看樣子沒什麼大礙,可身上都是摔下馬來的擦傷,血漬沾染著泥土,血肉模糊。
心下一狠,他拎著手上的屍體丟到地上。
「你以為監視這京城的行動,我就不能抽身過來了?」
黎聞天冷哼一聲,「上將軍莫要妄言,若是讓陛下和天下人知道你的腿疾都是裝的,誆騙聖恩,這可是滅九族的罪過。」
「在這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