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盡在不言中。
秦昭隔著口罩蹭了蹭楚斯年的掌心,眼睛微微眯起來,笑了。
「別擔心。」
說完他就站起身, 高大的身軀, 把楚斯年嚴嚴實實地擋在身後。昂起頭的一瞬, 完全就像換了一個人。
「誰砸的?」他端著步/槍, 目光沉甸甸地向四周碾過去。
明明剛才還打罵搶砸亂成一鍋粥的人群, 霎時間像是被人按了靜音一般,一點聲兒都沒了。有人別著頭往後退,有人慌慌張張地把石頭和爛泥巴往身後藏,也有人一臉無辜地四處張望看熱鬧,彷彿剛才那一場險些釀成慘劇的暴/亂, 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奶聲奶氣的,還帶著哭腔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
「就是她!是她先帶頭打人的!」
說話的是一個只有三四歲的小孩子,瘦骨嶙峋,身上滿是泥汙,頭上還沾著一片可笑的爛菜葉。顯然,他也是剛才為數不多地保護楚斯年等人的村民之一。秦昭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在黑壓壓的人群裡,有一個佝僂的身影,正是那個蛇婆。她本是有些忌憚秦昭手裡的武器才一時沒出聲,可此時為了面子,她也只好梗著脖子,說:
「是是是我又如何?我這是為民除害——啊!!!」
話音未落,又是「砰」一聲槍響,在蛇婆腳邊炸起煙塵。蛇婆嗷地一嗓子跳了起來。
「你,再說一遍。」秦昭面無表情,一字一句。
蛇婆不說話了。他蜷縮著脖子,像是一隻蒼老的禿鷲般,用渾濁的眼珠狠狠地瞪著秦昭,她慢慢地,一步一步往後退,往後退,終於,當她的身體完全被人群擋住,即使有子彈也難以瞄準她的時候,她突然一個轉身,一瘸一拐地逃跑了。
四下一片譁然,剛才還義憤填膺的人群如同失去了主心骨,亂糟糟鬧成一團,既有趁亂跟著逃跑的,也有繼續嚷嚷著不肯罷休的。秦昭越看心中越氣,正想再放兩槍嚇唬他們一下,肩膀卻突然被人輕輕一拍。
楚斯年不知何時站了起來。
他的兩個膝蓋都受了傷,一直在淅淅瀝瀝地流血,幾乎站立不穩,可他還是咬著牙關,穩穩地站了起來,身姿挺立,如同一棵不肯被風雪欺壓的青竹。
秦昭心中一痛,連忙拉住楚斯年的手臂,仍是把他護在身後的姿勢。楚斯年卻輕輕搖了搖頭,又上前一步,和秦昭並肩而立。
「其實今天,要放你們出去,很容易。但是,各位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你們每一個人身上,都可能帶有已經變異的德拉病毒。哪怕只有一個人出去,這個人都可以傳染上百人,上百人又傳染上千人,上千人再傳染上萬人。這些成百上千的人和你們一樣,他們也有父母要侍奉,也有兒女要養育。他們也渴望自由,他們也熱愛生活。但是,他們卻會因為你們的一個決定而死去。你們,真的忍心嗎?」
聽了楚斯年的話,黑壓壓的人群響起一陣竊竊私語。這些村民對於德拉病毒所具有傳染性也不是全然不懂。只是剛才被蛇婆慫恿地頭腦發熱,一時竟然忘了頗為重要的一點,他們偉大的奧羅倫說過,要想在死後得到神明庇佑,生前,切不可連累無辜生命。要是他們真的傳染了外面無辜人,那豈不是真的害人了?死後,定是要下地獄的!
不少人開始猶豫了。但是也有些人,受蛇婆蠱惑太深,問道:
「你休要矇騙我們。你老實交代,地上這些瓶子,是不是你們研究的害人的毒藥?你想拿我們做實驗賣錢,就像當年倒賣那些黑奴!」
話一說完,立刻又有人跟著起鬨。楚斯年正要解釋,卻見秦昭已幾個大步走到那一攤被蛇婆摔在地上的玻璃試劑瓶前,隨手拾起一支殘留著藥液的試劑瓶,沖所有人晃了兩晃,嘴角一勾,突然揚起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