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街的第二圈,司靖柔的哭聲已經沙啞了,聽上去格外的悽慘。
顧蜜如和司獻春的手緊緊地相握著,兩個人都順著馬車的車窗看著遊街的隊伍,誰也沒有說話。
到了第三圈,走到了正街最中央的時候,司靖柔突然間悽厲地喊了一聲:「母親!我出嫁了!司家要我頂替大姐,我不怨,可是母親啊!他們連嫁妝都不肯給我——」
這一聲長長的哭調子喊出來,配合著喜樂,突然間有了一些哭喪的味道。
正街之上人生鼎沸,許許多多的人都聽到了這一番含冤帶屈的哭喊,尤其是大部分都知道,這位出嫁的庶女的母親就在前不久死去了。
大中午的她這一聲母親喊出來,實在是有點瘮人。
更瘮人的還在後頭呢。
後面抬著嫁妝的那幾個腳夫,早在過一處比較隱秘的巷子的時候,迅速鑽了進去。
很快又有另一批人抬著同樣的箱子鑽了出來,悄無聲息地融入了隊伍當中。
然後在正街的時候,幾個人在前面的哭喊聲落下的一刻。突然間一個個的都像是不會走路的小孩似的,腳底下一歪,當街撲倒了——
描金的大紅箱子,全部都翻在了地上,百姓們驚呼聲不絕於耳。裡三層外三層圍了上去,連迎親的轎子都行進不了了。
結果從那描金從箱子裡面摔出來的,本就不是什麼嫁妝,而是一箱子一箱子黑乎乎的石頭。
人群當中不知道是誰帶頭說了一句:「我的天吶,這哪是嫁女兒啊,賣頭豬也不至於這樣!」
「我可聽說這是一門頂替的婚事,要出嫁的是司家的嫡女,換成庶女就算了,連嫁妝都不給!」
「司家家大業大的竟然能幹出這種事!」
「定是那後宅的婦人心腸歹毒,欺負人家母親死去了。結果他這母親不就顯靈了嗎,你們剛才看沒看到?一陣陰風颳過來那抬著箱子的幾個人可是同時倒地!」
「我的天哪這可真是喪盡天良!」
「好歹嫁的還是寧親王,這不就是在羞辱寧親王?」
……
眾人們的議論聲越來越大,遊街的隊伍被迫停下,前面的人撥開了人群本來想要呵斥這些人攔住了吉時。結果看到一地的黑石頭,也都是啞口無言。
事情徹底鬧開了,結婚結了一半,嫁妝翻在地上竟然是一大堆石頭,這種事情簡直是奇恥大辱。
這個時候司靖柔的哭聲還在持續,聲音混在這一群議論紛紛的人當中,顯得格外的無助。
嘴裡一直喊著母親啊母親,喊道後來也不知道是演戲還是真心實意了。
司獻春在車裡有點坐不住,他了解自己的妹妹,她是真的在哭喊。
他想下車,但是被顧蜜如緊緊地抓著手。
「我妹妹從小很少這樣哭得……她有患過抽搐的病症,這樣哭下去會發病抽搐過去的!」
司獻春到底是司靖柔的哥哥,實在是聽不下去。
顧蜜如有些按不住他,索性就抱著他說:「這個時候千萬要穩住,這件事情到現在十有八九已經成了,你如果突然出現反倒會引起騷亂。」
「你在馬車當中等著我,我趁亂去看一看。」
顧蜜如說著讓章錢看著司獻春不讓他下車,現在人群當中吵鬧的這樣厲害,如果司獻春出現的話肯定會引起騷動。
到時候轉移了注意力就不好了,一定要讓這些人議論的越來越火熱。把司家給罵得越不堪越好。
顧蜜如趁著混亂混到了轎子的旁邊,一屁股擠走了一個喜婆婆,一邊道歉說:「對不住對不住……人太多了我沒看到。」
一邊掀開了轎子簾子迅速鑽了進去。
司靖柔正哭得天昏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