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告訴我?”
告訴他又能如何?徐愛潘反問:“你怎麼知道?”
“聽佑芬說的。她跟你說了什麼嗎?對不起,讓你受委屈了——”
“受委屈那倒不至於,你太太她算很客氣的。”她微微一笑,隨即斂容,注視他的眼睛,說:“她要我離開你。”
徐楚蹙緊眉,沉聲問:“你怎麼說?”
“我?”徐愛潘抿抿嘴,頓住一些沉默,才開口:“我告訴她,我打算種一盆金線菊。但我想,還是算了吧……”
擁抱她的力量緊縮起來,在質問:“為什麼?你不愛我嗎?”
“愛啊!可是——”她反手抱住他,把話含住。可是這世間唯有一種玫瑰會說愛情的語言。
“可是什麼?”
“沒什麼。”她搖頭,突然抬起眼眸,有些殷切。“你愛我嗎?”男人的承諾是不可靠的,她知道,但聽聽也好。
“愛!我愛你,阿潘!一輩子都愛你!”徐楚含笑地說著誓辭。
徐愛潘笑了起來,既像是愉悅,又像是嘲諷。她走到窗邊,刷地拉開窗簾,笑吟吟地倚著窗。徐楚跟到她身後,雙手合握,摟住她的腰。
“笑什麼?”他低聲問。
“沒什麼,我只是想笑。”她靠著他,牢牢地感覺到他的摟抱。“看,天氣這麼好。”
天空大晴,難得冬天有這樣的晴光。
她偏過頭看看徐楚,親了親他,想起從前唸的詩:
“在一青石的小城,住著我的情婦
而我甚麼也不留給她
只有一畦金線菊,和一個高高的視窗
或許,透一點長空的寂寥進來
或許……而金線菊是善等待的
我想,寂寥與等待,對婦人是好的……“注
她決定要這一扇窗,一大片天空,把金線菊留在詩裡,在窗旁插一瓶紅玫瑰。
就這麼決定。
她低下頭,抿嘴又是一笑,伸手握住徐楚環抱在她腰際的手,身子一轉,撲進他懷裡。
愛情啊,哪有什麼天長地久,不過風花雪月一場。
她跟他,就只有這刻,只有這個擁抱才是最真實的。她很明白。
與其想那遙遠的天長地久,不如抓住現下這一刻。
這才是她的愛情,不是嗎?
(注)——引自“情婦”一詩,鄭愁予作。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