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閣閣主觀察著靳長恭的神色,他自問閱人無數,卻看不清楚她眼底的情緒變幻,她此時就像一汪大海,看似平靜,但誰又知道海中有多少內涵了。
“請問公子要黑棋還是紅棋呢?”蘭閣閣主禮貌道。
靳長恭端坐於凳上,他們下的是黑紅象棋,她抬眸微微一笑,也不客氣道:“黑子。”
隔著面具,蘭花閣閣主唯見她薄唇微勾,一雙星眸睫毛下彎,頓時便令她銳利的稜角柔和了幾分,有一種如玉石粹取精華般光華流轉,他猜這位公子或許長得並不差。
“嗯,那請吧。”
他們開始擺棋,而靳長恭這時,毫無疑問傳音給了靳微遙。
“聞人微遙,這一局若你不能幫寡人贏下,便算將功續罪,否則憑你私下行為不檢點,且被寡人逮個現場,你那太傅一職便算是泡湯了!”
靳微遙舉酒杯的手微頓,聽到靳長恭那一番暗著求助,明著威脅的話,心中不怒,反而喜悅,她的棋藝有多臭他自是知道的,剛才看她向蓮謹之求助時,他心底便有些隱怒,覺得她也太看得起他了。
不過,此刻輪到他了,他又覺得之前心底的不舒服已煙消雲消了。
“長恭,若我幫了你,你是不是能應我一個小小的要求呢?”
靳長恭蹙眉,棋已擺好,紅棋先行,於是蘭花閣閣主已經開始了。
“你敢要挾寡人?!”她怒道。
靳微遙卻不急不徐,飲了一口清酒,溫柔道:“長恭,我只是希望你以後能喚我微遙,就算是你的下屬,你的臣子,你不是也沒有連名帶姓地叫蓮謹之嗎,難道對我就不能一視同仁?”
靳長恭被隔應了,看著蘭花閣閣主下完第一步棋後,疑惑地等待她舉棋,她心中一急,但腦子卻越發地清晰,她知道妥協是最好的途徑,便咬牙道:“微、遙,怎—麼—下?”
老子能屈能伸,等過了河,立馬就去拆你的橋!
契在旁邊探頭探腦,看靳長恭那穩如泰山從容而自在的表情,心中大定,陛下乃難道真是已經練就了神奇的棋藝?
可是平日裡,真沒有看過陛下有閒心搞文藝,她基本上不是在辦公,就是在辦公的路上,老實說閒時她就躺著搞陰謀,呃,搞政策,他倒不知道陛下私下還如此多才多藝。
契騷年,你確定是說她,而不是她背後的男人嗎?
由靳微遙插手這一局棋,蘭花閣閣主會輸,那是註定的。
為何呢?
那自然是因為靳微遙與蘭花閣閣主或許兩者棋藝相當,可是有時候棋如人生,一個的見識與心胸決定了他的棋路,蘭花閣閣主就算棋藝再精湛,亦不過是一介被溫室培育出來的藝術品,而靳微遙卻不同,品棋即品人,棋局是看不見硝煙的戰爭,劍拔弩張,殺氣太重,他必然會戰無不勝。
“蘭,自願認輸。”指尖微顫地舉在空中,蘭花閣閣主笑得有些勉強地放下手中一枚“相”棋,起身朝靳長恭深深作了一揖。
棋局明顯勝負已分,他——技不如人,另則亦心驚不已,此少年的棋勢充滿了霸氣與殺氣,實非他一介文人能夠扛橫的,所謂觀棋如觀人,此少年——絕非泛泛之輩啊!
“承認了。”靳長恭瞄了一眼棋局,嘴唇微揚,眸光卻深邃幽暗。
好一個靳微遙啊!
“喂喂,我們沒有看錯吧,那黑袍少年真的又贏了一局了?!”連勝三局,第一次或許稱之為僥倖,第二次是運氣,那第三次呢?
——那絕對就是實力了!
“他是誰啊,為何要故意戴著面具,莫非是別國的人,戴了面具專程掩飾身份?”
“誰知道,不過他剛才那棋局咱們隔得遠,瞧不仔細,但看蘭花閣閣主那慘敗灰暗的表情,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