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走了?”
他握住她手,不讓她搗亂,仍是伸了指頭在她臉上亂畫,張口答了一聲:
“我叫他上縣裡的客棧去住,這裡小,住不下那麼多人。”
聽說那嚇人的噬嗑君走了,湛露安心了些,輕輕舒了一口氣。
明夷君看她那樣子,輕笑了一聲:
“怎麼,你竟是怕他?”
湛露遲疑了一下,點一點頭。
明夷君朗聲大笑起來,彷彿從來沒聽過比這更可笑的事。
他彎下腰,把前額貼在她的額頭上,伸出手放在臉頰旁邊,讓她看手背上留下的齒痕:
“我和他也是一般的,並沒什麼分別。你這般害怕他,卻不怕我麼?嗯?”
他離她那麼近,即使是喝醉了,他的身上仍然帶有強大的壓迫感,讓她簡直沒法好好呼吸了。即使呼吸,聞到的也是他身上的酒氣,湛露覺得,單是這麼著,她就要醉了。
她沒法回答他,他自顧自地仍是說:
“你飲了我的血了,你可知道,自我出世,還從未有過什麼生靈,飲過我的血?”
湛露心裡一跳。
之前噬嗑君似乎也說過些什麼。咬傷他,飲了他的血,似乎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她有些戰戰兢兢,開口問他:
“吶,飲了你的血,會怎樣?”
他又是笑:
“我不是說過沒有什麼生靈飲過?既然如此,我又怎麼會知道呢?按說,也無非是血罷了,大約不該有什麼太特別的吧。”
既然他這麼說,或許便是沒什麼關係吧。湛露剛要鬆一口氣,卻聽明夷君又道:
“雖說如此……一些小影響……只怕還是要有的。人類的氣味本來不重,你飲了我的血,只怕從此以後,身上要沾滿了我的味道,幾十年散不去了。在這段時間裡,那般愛用嗅覺判斷眼前事物的獸類,只怕要把你當成了我罷。再者,我的血力量太強,你只是普通凡人,飲了我的血,只怕要難受個好幾天。也罷,這就當做是對你的懲罰了,省的你總是要亂咬人。”
他說得有些不清不楚,湛露也沒太弄明白,他說的這些,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只是稀裡糊塗點頭。
明夷君說罷了,雙手抱住了她肩膀,鼻子湊在她頸間輕嗅:
“此時你滿身都是我的血味兒,聞著倒挺舒服,只是不像平常顯得那麼好吃了。”
他這麼說著,語氣之中殊有些遺憾。
湛露被他抱得緊緊的,越發難以呼吸了。她掙了幾下,可是哪裡能掙得開呢?他的力氣大極了。
他醉得有些迷迷糊糊了,聞著她身上屬於他的味道,他只覺說不出的安心。這段時間他駐留於此,雖然也遇到過一點小麻煩,並未對他構成什麼威脅。然而他清楚自己的情況,心裡一直惴惴不安。此時嗅見這樣熟悉的氣息,心神安定下來,只覺得醉意湧上來,壓著她往床上一歪,竟然睡著了。
湛露本來還在掙扎,忽然意識到抱著她的人呼吸平穩,已經沉沉睡去,不知怎的,忽然心生憐意。
是憐意,不是別的什麼,彷彿她剛剛識得他,以為他孤苦伶仃時,心中所生髮出的那種憐意。
其實……他現在這樣,與她那時候想的……也沒多少分別。
罷了,由他睡吧。
☆、第28章 山雨欲來
明夷君睡得沉沉,湛露卻沒法就這樣睡著。上次她也曾與明夷君同榻而眠過,只是那時候她喝醉了,明夷君又是獸形,醒來時候雖然有點尷尬,倒也罷了。然而此時明夷君化作人形,她又清醒,便無論如何不能與他同睡了。
她坐起來,輕輕搬動明夷君的頭,讓他枕在她的膝上。睡熟的他的面容沉靜,沒